作為一種擁有強效安神作用的丹藥,寧心丹相當於修仙界的強力安眠藥,通常修士服用,哪怕是一般的渡劫期修士,服用後也會睡個三天三夜,但賀乾清的強如同等境界的體修的體質讓他不易受到中毒或控製的影響的同時,也會削弱一些丹藥對其身體的效果。如同楊羽耀猜測的那樣,甚至還不到一天時間,賀乾清便醒了過來。
剛醒過來的一瞬間,賀乾清無疑是非常憤怒的,他感到自己受到了背叛。他為了不傷到楊羽耀,甚至放棄了了反抗。然而他所愛之人,他的徒兒,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把他遺棄在了這裡。
然而當賀乾清情緒逐漸冷靜下來後,悲傷和自責代替了憤怒成為了他主要的情緒,他拿起擺在他身旁的劍,一手捂著臉,他閉上眼,便滿眼都是楊羽耀的麵容。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莽夫,空有一身武力,對於那迫使他徒兒不得不離開的,令楊羽耀露出那般表情的未知存在卻毫無辦法。
“主人師尊……”在控製解除後,得以自由活動的塗山卻依然留在原地,一直等到了賀乾清醒來。同處一個房間,賀乾清那強烈的情緒波動帶來的壓迫感她首當其衝,她戰戰兢兢地開口,她害怕被波及和遷怒,卻依然說出了口,“主人師尊,主人他其實並不想傷害您,他應當隻是有些迫不得已的理由……所以,請您不要憎恨主人……”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賀乾清拿開捂住臉的手,收起了他的劍,看著環繞著他的陣法和符籙苦笑一聲,“若是他真的想傷害我,又怎可能讓我有機會再醒過來?”
哪怕單拚劍術,賀乾清都已經不能確保自己能夠百分百戰勝楊羽耀了,更不論楊羽耀真正全力以赴戰力全開的情況了。這個少年單論戰鬥技巧就已經精妙絕倫,偏偏戰鬥風格還喜偷襲攻擊刁鑽令人防不勝防。加之那奇特的,楊羽耀至今還沒有起正式名稱的水晶星芒一般的攻擊法器。就是賀乾清全力與之對戰,都可能敗於他。楊羽耀若是真想要殺他,當然能夠殺死。
賀乾清十分了解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少年,他知道楊羽耀不喜殺生,但若是楊羽耀決定殺死誰,楊羽耀便會竭儘全力確保不留一絲讓其複活的可能。
然而賀乾清依舊還活著,楊羽耀使用了他自製的法器對賀乾清進行了攻擊,卻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傷,隻是造成了賀乾清短暫的無法動彈和昏迷。就連延長賀乾清昏睡時間用的,也是可以讓服用者獲得長時間無夢好眠的寧心丹。甚至擔心賀乾清在昏睡期間遇到危險,還留下了防護的陣法和符籙。
但楊羽耀那伸向賀乾清頸脖的雙手亦不是幻覺,哪怕那時賀乾清還未睜開眼睛。但他這個境界的修士感知世界,又不是隻能靠普通的五感。賀乾清打開迅聯,點開了聯係人,雖然毫不意外地看到楊羽耀的名字消失不見,他的心還是狠狠地往下一墜。賀乾清閉上他淩厲的眼眸,思索了一番。
“還有其他事?”賀乾清再度睜開眼,發現塗山依然在原地沒有挪動過便開口問道。
“是的,主人他……交代妾身照顧好紅色彗星,並交給了妾身這個。”塗山小心翼翼地將楊羽耀丟給他的空間戒指遞給賀乾清。楊羽耀自然是不缺空間戒指也不缺靈石,但這個空間戒指中的靈石數量之多讓塗山根本不敢自己收。
“嗯,這個啊?”賀乾清接過戒指用神識探了一下後反手將這枚空間戒指拋回給了塗山。“既然是小耀他賞賜給你的你收好便是。”隨後賀乾清取出了一塊小巧的方柱形玉牌丟給了塗山。
“塗山,你拿著這個令牌,注入妖氣後可見一張地圖,你帶著紅色彗星駕著馬車照著地圖的指示走,那裡有一座我購置的宅子。你與紅色彗星之後就在那裡候著便是。”賀乾清說道,開始更換衣衫。
“那您呢?抱歉請原諒妾身的失言。”塗山剛開口就發現自己逾越了,慌忙道歉道,像她這樣的身份哪有資格去問賀乾清的打算?雖說楊羽耀才是她真正擁有主仆契約的主子,但在塗山的眼裡,算是主人伴侶的賀乾清自然也是她的主子。不過賀乾清本就不是苛求規矩之人,並沒有追究她的失禮。
“我要去尋他,問清楚他這麼做的緣由。”賀乾清望向窗外,回答道。隻是那聲音,更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楊羽耀想不明白,按理說李奉知和竺墨蘭兩人先結伴同行,他算是後加入者,本應由那兩個人來決定前進的方向,怎麼在推托下變成由他來決定了?難道這兩個人就那麼擔心他甩開他們走掉?
然而楊羽耀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沒有了對這世界各地都比較了解的賀乾清,就算用迅聯自動形成的地圖,想要確定下一個目的地也不容易。當然更難受的是他明明是個喜歡呆著一個地方不動的死宅,然而在這個世界,漂泊似乎成為了他的宿命。於是經過一番思考,楊羽耀想出了一個方案。他從空間戒指中找出一些較為沉手的木料,把它們加工成不同形狀的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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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八麵體骰子上麵分彆刻上了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字樣。一個常規的立方體骰子上麵刻上六個一日步行能夠達到的六個距離數字。楊羽耀看著這兩個骰子,想了想,又做了一個八麵體骰子,上麵分彆刻上了十度、二十度以此類推,一直到八十度。再剪了三張尺寸相同的紙條,用於抓鬮。
這麼一堆道具的使用方法是,先抓鬮確認由誰來決定前進的方向。然後擲刻有方向的八麵體骰子和刻有距離的立方體骰子,若是定方向的八麵體骰子投出了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字樣朝上,就再用有度數的八麵體骰子確定具體的方位。比如說投出的骰子分彆是東南、六十裡和七十度,就是往東偏南七十度的方向走六十裡路的意思。
當然,若是走到了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就可以重新重複一遍這個過程,畢竟這做法既不既不費時也不費勁兒。
此外,楊羽耀還指定自己有一票否決權,就是無論是誰負責擲骰子,如果楊羽耀發現這個走法很可能太靠近賀乾清所在的方向,他有權利要求再投擲。當然,楊羽耀並沒有說明自己這個一票否決權是以什麼為基準。但無論是竺墨蘭還是李奉知,都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他給出來的這個方案。
於是他們果斷用起了這個方案來決定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抓鬮的結果是竺墨蘭負責投擲骰子,於是竺墨蘭從她的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隻骰盅,將三個骰子都丟了進去。隻了骰子和一張光滑盤子的楊羽耀驚訝地看著竺墨蘭動作嫻熟地搖了一輪,隨後拿開了骰盅,將結果展示給他們看。
“正南方三十裡。”楊羽耀看了眼搖出來的結果後說道,既然方向骰子搖出的是正方向,就沒有必要再看角度骰子上麵的數字了。“那就出發吧。”
楊羽耀的話音剛落,便感到眼前一暗,正準備迅速地閃躲那片陰影的製造者,隨即發現那居然是一頂帷帽。而遞出這帷帽的人是竺墨蘭,好在楊羽耀的腦子能夠跟得上他的身體反應,出鞘的劍轉瞬間便又收回,沒有將那頂帷帽給劈成了兩半。
“真不愧是乾清仙尊的徒兒,這反應能力真是絕了。”竺墨蘭感到自己的後背滲出了些許冷汗,後頸的汗毛也聳立了起來。楊羽耀那柄一閃而過的長劍出鞘的一瞬間,饒是身為大乘期的她都感到了足以致命的危機,倘若楊羽耀當時判斷她這個舉動有威脅,這事恐怕沒得那麼好收場了。
“抱歉,我被嚇了一跳有些反應過度。”楊羽耀在收回劍後便立刻道歉道。他知道竺墨蘭並無惡意,但他本來就不喜歡陌生人靠自己太近接觸到自己,突然一個黑東西這麼罩過來,難免會觸發自我保護的行為。
“無事,倒是我唐突了。”竺墨蘭笑道,“如此看來,羽耀你的境界怕是遠不止金丹期吧?”
之前剛剛與李奉知相遇時,李奉知說他想拜師的人很強而且非常漂亮時,竺墨蘭並沒有對他說的有多強太感興趣,見到楊羽耀得知他就是李奉知口中的仙師大人後,雖然感知到楊羽耀是金丹期境界她也沒覺得李奉知的說法有什麼,對於一個剛剛練氣期的修士來說,金丹期修士確實強大得可怕。
然而這次短暫的交鋒,讓竺墨蘭意識到這個少年真實的實力遠不像他表麵表現出來的樣子,雖然聽起來過於離奇,但這少年的真實實力起碼與她相當。
楊羽耀和竺墨蘭的對話聽得李奉知莫名其妙,雖然這場無意的交鋒就發生在他身邊,可境界低微的他完全沒有察覺,隻感到了瞬間有莫名的恐怖侵襲他的全身,讓他冷汗淋漓,雙腳發顫,甚至呼吸都在一瞬間凝滯,可即便如此,楊羽耀和竺墨蘭不解釋,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仙師大人他就是超強的。”隻能憑借隻言片語大致判斷的兩人談論的話題的李奉知聲音發顫地說道,這才注意到李奉知狀態被嚇得不太好的楊羽耀輕拍了一下李奉知的肩膀,注入的靈力如同一股熱流,瞬間溫暖了李奉知的全身。成功緩解了李奉知的恐懼。
其實這種情況從頭頂百會穴處注入靈力效果更好,但那樣楊羽耀就得把手抬高很多才能做到了。誰讓這小子長得那麼快,才幾個月不見就和他差不多高了呢?
“羽耀,你把這頂帷帽戴上吧,畢竟你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若是走到人多的地方,可是會引起人們騷動的。”竺墨蘭再次將那頂差點兒被一分為二的帷帽拿了出來,遞給楊羽耀說道。這回由於沒有突然拿出來,故而順利地交到了楊羽耀的手中。
“多謝。”清楚竺墨蘭所言為事實的楊羽耀接受了這份好意,雖然他一直認為帷帽這東西並不是特彆實用,但如今也先湊合用著。畢竟,現在不偽裝的話沒有賀乾清能幫他威懾驅離那些瘋狂的人們了,楊羽耀知道他的師尊總在寵著他的任性。但事到如今,在知道了自己會威脅到賀乾清的生命的情況下,他又有什麼資格繼續留在賀乾清身邊?又怎麼好意思繼續接受這般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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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廢人,離了人就不能生存,無非是再次靠自己罷了。
看著這頂帷帽,楊羽耀仍然懷疑,這種帽子真的能有效的遮掩麵容麼?就算竺墨蘭給他的這頂是黑紗的帷帽,可為了確保能夠看得清楚,這黑紗也沒有很厚。楊羽耀將手伸進去試了試,感覺手掌依然看得很清晰,並不存在從外往裡看就看不清的單向透視效果。
“要不,還是戴上試試?”楊羽耀心想,在他的印象裡,帷帽這種東西都是女子在佩戴,且多為淺色紗。楊羽耀也見過那種紗比較厚的帷帽,可戴那種帷帽的女子為了看清前麵的路,是會把紗掀開,但這就失去了遮掩麵部的效果。
雖然覺得這不太靠譜,楊羽耀還是戴了這頂帷帽,戴上後感覺是隔著蚊帳看東西,還算能看清楚,就不清楚從旁人的視角來看如何了。
“李奉知,你幫我看看,隔著紗看我,能看清我的臉麼?”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楊羽耀同李奉知說道。
“仙師大人,能看清。”李奉知聞聲看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後答道。聽到李奉知對自己的稱呼,楊羽耀總算反應過來他之前感覺不對勁兒的地方是什麼了。
“好的,多謝了,不過李奉知你現在也是修士了,怎麼還稱呼我為仙師?”楊羽耀道謝後有些不解地問道。
“可是仙師大人不願收我為徒,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李奉知有些委屈地答道。
聽完竟然是這樣一個原因的楊羽耀一愣,他回想了一下發現他給李奉知的散修寶典裡確實沒有介紹相關的稱呼的內容,楊羽耀自己能夠在失去記憶後用到相對正確的稱謂,純粹是靠以前在原先世界看的那些涉及修仙題材的作品學來的叫法。而李奉知在桐嶺鎮的時候,沒有接觸到一個會教他這方麵的修士。
可按照他們之前的敘述,李奉知從離開桐嶺鎮到現在,他與竺墨蘭相遇並同行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他們溝通時難道都沒有討論到稱呼這方麵的話題嗎?帶著疑惑,楊羽耀看向竺墨蘭,然而這位美麗的女修卻選擇了躲開楊羽耀的視線,像是心虛了一般。
“修士之間可以互稱道友,尊敬點就直接稱對方為前輩便可以。”楊羽耀將他的經驗分享了出來,畢竟弄清輩分稱呼這塊,他自己都感到頭大。“至於我,你直接叫我名字便可。”
“羽耀?”李奉知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叨,楊羽耀哼了一聲作為回應,誰知這少年竟莫名地又紅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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