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乾清宮,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女子恬靜嬌美的睡顏,康熙目光柔和,心中軟脹不已。
須臾,他低下頭,在她的眼尾處印下一個很輕柔的吻,一觸即分。
昏黃的燭光下,他清雋入骨的麵貌不甚清晰,可周身卻縈繞著一股溫柔至極的氣息。
自八歲登基以來,他從未如此心悅過一個女子。
不忍她受任何委屈,不想強迫她的意願讓她入了宮闈,不願讓她難過。
可如今他一味的退步縱容,卻還是讓她猝不及防間受到了傷害,除了那次的親吻,他從未舍得強迫冒犯她半分,胤禛是怎麼敢的。
思及此處,他胸口鬱氣翻湧,眸中滿是壓抑的黑沉,好似風雨欲來。
他本想徐徐圖之,卻不想讓她受委屈。
既然如此,他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即便熟睡中也依舊蜷縮不安的女子,康熙站起身走向了前殿的桌前,執筆蘸墨,麵無表情的寫著什麼,而本該熟睡的思馥卻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分明是一片清醒。
【挽挽,他在寫和離聖旨,還有封你為皇後的聖旨】
團團有些好奇不解。
【為什麼他要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你們的關係在人間來說不是不倫的嗎】
【他難道不怕旁人說嘴嗎】
思馥神色不變,隻唇角微翹,眸中笑意一閃而過。
“他是皇帝。”
他是皇帝,便沒有什麼做不到的,除非是心有顧慮,或是……不肯。
隻要他想,就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隻要他想,就能違逆倫理綱常,讓心愛之人光明正大的成為他的皇後。
世間事哪有什麼強行的不得已,單看他的心誠不誠便是。
康熙自然是心誠的。
將最後一個字置於紙上,他長舒了一口氣,扔掉了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緩緩合上了眼。
他大可以用最簡單的法子,譬如宣揚四福晉烏拉那拉氏病逝,譬如李代桃僵,冊封費揚古養在深閨的嫡次女為皇後,自此,明麵上誰也不敢有任何異議,也可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可他不想。
若是那般行事,無論明麵上偽裝的有多合情合理,有多完美無缺,皆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永遠都不再是她自己。
思馥就是思馥,他不願讓她披上旁人的身份偽裝,他隻想讓她名正言順且光明正大的坐上皇後之位,享受天下萬民的供養,她會是大清的皇後,也是玄燁的妻子。
任何人皆不可與之相比。
他是大清的皇帝,大權在握了幾十年,前朝後宮無有挾製,如何不能給心愛女子應當有的體麵了?
窗外是一片昏暗的光線,月亮被烏雲遮蓋,可周圍卻有著數不儘的繁星點點,轉瞬間便是旭日東升。
四貝勒府。
胤禛自混沌的夢中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渾身酸痛,隻覺得像是處在冰天雪地中,冷的的止不住的發抖,不一會兒又隻覺得熱的發燙。
艱難的抬起沉重的眼皮,他雜亂無章的思緒逐漸回轉,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入目所及,便是熟悉至極的床圍,他強忍著身上鑽心的疼痛坐起身來,昨夜的記憶全都湧進了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