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陛下!
臘月初八。
露葵從砂鍋裡盛出一碗晶瑩剔透香氣撲鼻的甜粥,盈盈端到書案前,“盟主請用膳。”
案後紫衣人伸手接過白瓷碗,臉色和煦若春,“辛苦你了。”
露葵抿嘴,麵頰染上暈紅。
為這碗粥,她確實辛苦,在偏遠山林裡搜集好胡桃、鬆子、乳覃、板栗,又摻上千裡迢迢自京城帶來的五色豆和胭脂米,整整守了一個晚上才熬出這麼小半鍋應景的八寶粥。
不過隻要是為眼前這叱吒風雲的人物,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含笑垂首,無聲退下了。
“我就不明白,怎麼那麼多女人對你死心塌地,”白衣男子坐在八仙椅上百無聊賴打了個嗬欠,儼然大病初愈的模樣。
“我從未對她們有過任何想法。”
隨手將八寶粥擱到一邊,紫衣人望著案上地圖,眼睛眨也不眨。
“是啊,你隻是放任自流,任憑她們對你遐想聯翩。”白衣男子勾起嘴角,頗有些意味深長,“坦白說,你實在是我見過最無情的人。”
紫衣人側頭看了他一眼。
“也是我見過最適合身處高位的人。”白衣男子哈哈大笑,“沒人能掌握你的缺點,永遠沒有!”
紫衣人沒理他,將頭徑直擰回去了。
帳外響起一串沉重悠遠的號角聲。
約定的時間已到,名門正派和拜月教的生死之戰即將開始。
紫衣人素來平靜的眼眸終於有了變化,好似琉璃落入水中沉浮,遊曳著捉摸不透瀲灩的光。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張修竹站在紗帳前,前襟一抖,躊躇滿誌胸懷激蕩。
今天將會是他在武當史,哦不,應該是江湖史上名垂千古的一天,意義重大。
武林盟主收到情報,拜月少主左南夷重傷昏迷,剛被送回教中,左淮安目前正無暇j□j,現下無疑是攻打拜月教千載難逢的最好時機,此戰必定大勝而歸!參戰諸人皆可揚名天下!
不過他並沒有想到,顧溪居會將這等風光之事指派給他。
“——拜月宵小!左淮安老匹夫!爾等還不快速速下山就擒!”
他扯開嗓子朝對麵山頭吼了一聲。
不得不說,顧溪居選張修竹打頭陣是完全正確的,此人中氣十足音色渾厚,叫囂的話語可以傳出很遠距離,一時間整個山穀都響起“下山就擒擒擒”的回聲。
出雲山間驚起飛禽無數,撲啦啦扇著翅膀四處逃竄,唯獨拜月教那顆掛滿人頭的黑色大門紋絲不動。
再等片刻,大門依然沒有動靜,張修竹禁不住有些不耐煩起來。
——奇怪,戰帖明明在十天前就送上門了,為何今日拜月教門口偏偏不見絲毫動靜?
“左淮安老匹夫!你若再不出門迎戰,小心這出雲山被我們夷為平地!”
他暗自運氣再叫陣一次。
“平地地地地地啊~~~”在這抑揚頓挫的悠揚回音中,漆黑的巨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
門中走出一群身穿白衣頭戴麵具之人,正是拜月教十二長老中的十人。
張修竹鬆了口氣,哈哈大笑。
“左淮安呢?怎麼不親自出來迎戰?就派你們這幾個護教長老白白送死?!”他揚起下巴,用言辭羞辱對方,“真是孬種!”
“放肆!”站在最前麵的白衣人發出一聲嗬斥,陰測測的聲音粗噶如千年鬆樹皮,“對付你們這群人,隻需我們護教長老便綽綽有餘,何須教主大人親自出手?”
話音剛落,十人已紛紛擺出迎戰姿勢。
“不是說十二高手裡昏迷的隻有容姑一個麼?怎麼今天隻出來了十人?”
高處的青紗帳裡,白衣男子疑惑的向紫衣人湊攏。
紫衣人挑了挑眉沒說話,這樁事顯然在他意料之外。
再看那陣中,早已有數名正派高手按耐不住自行跳入,與白衣長老纏鬥起來。
打頭陣的首當其衝屬崆峒,峨眉,青城三大派,他們親眼瞧見前任掌門的頭顱掛在魔教大門上,被當成戰利品一般對外炫耀,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簡直恨不得當下就將拜月教徒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一招一式都狠戾奪命,不留半分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