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吾平靜地說“那就好，你可以公布一下你的標準。”
宋揚想了想說“最起碼能彈一兩首正宗的鋼琴曲，業餘三級以上的曲子，總可以吧。”
教育學院的同學麵麵相覷，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標準也挺高的。起碼業餘三級是什麼樣的曲子，就沒有幾個人知道。鋼琴考級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跟他們完全不搭邊。這根本就是存心刁難了。
陽樹不再客氣了“宋揚同學，你不覺得你今天的行為很失態嗎，你是一個多次在大賽上獲獎的鋼琴演奏者，但我沒看到你身上有相應的風度，這樣吧，你是這樣的心態的話，聯誼會你可以不參加，但你無權代表彆人作決定，你想走的話，現在可以走了。”
陽樹的措辭很厲，這表示他也著急了，宋揚漲紅了臉，他對陽老師還是保留敬畏的，所以隻能尷尬地沉默，但心理上，他還是要擊敗邱素萍，不願意讓步。
但是他的支持者們被嚇到了，沒人附和他，他有點尷尬，不知道該不該真的走開。
朱朝吾說“陽老師，我倒是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我們不管做什麼事情，先設定一個底線，給出一個標準，這起碼說明他是個有原則的人，再說了，他也沒有要求我們每個人都達到他所提出的標準，那樣才可以說是無理取鬨，他也沒有這樣的要求吧。”
宋揚說“我沒有這樣的要求，隻要有人能做到就可以了。”本來他被陽樹質問得很尷尬，倒沒想到朱朝吾會為他的行為辯護，還給了他台階。
朱朝吾指著一側的三角鋼琴說“那就對了，同學們，你們來自師範，可能絕大部分的人都沒有彈過這個級彆的鋼琴，這可是進口的施特勞斯三角鋼琴，有沒有膽量試試？”
同學們相互看看，一個高個子看沒人響應，先把手舉起來，鼓足勇氣道“我會，我來。”
朱朝吾帶頭鼓掌。
高個子走上來，踩著延音踏板，彈了一首《字母歌》改編的練習曲，中間錯了兩次，重彈了兩三次，很快就彈完了，大家也給了掌聲，不過都是禮貌性的，鋼琴生們能夠把笑憋住已經算修養不錯了。
宋揚不客氣地說“太差了，你們知道這是我幾歲時彈的曲子嗎？五歲，我剛學琴的時候不到三天，就開始彈這個曲子，雖然我不至於按照我學琴的年齡來找朋友，但是五歲時彈的曲子，實在是讓我無法感興趣。何況就連這樣的曲子，節奏還不穩定，錯漏百出。”
高個子有些難堪，悻悻地下來。
朱老師說“還有誰？”
在幾個同學的推薦下，一個漂亮女生在掌聲中走上來，彈了一首中等師範琴譜第四冊上的《黃水謠》，是根據黃河大合唱的同名歌曲改編的，琴曲不錯，女生演繹得也相當不錯，一曲彈完，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
宋揚板著臉說“這位好一點，但這三級殘廢的音色，你好意思說這就是鋼琴的音色嗎，你把這琴當成電子琴了吧，我學琴一個月時就比她現在彈得好。”
邱素萍知道原因所在，為了節省成本，師範往往隻購買少量鋼琴，更多是腳踏風琴，太多學生都隻能老老實實地練腳踏風琴而沒權利使用鋼琴，這女生肯定是練了長時間的腳踏風琴，指法比較規範，整個曲子演繹得也非常完整優美，相對於她的師範同學已經算不錯了，但觸鍵方式決定了音色很悶，而且主旋律和伴奏的琶音在力度上沒有任何區彆。
但是，不管怎麼說，把這樣的演繹說得一無是處，也是不應該的。
那女生紅了臉，另一個女生說“麗清，彈一首致愛麗絲。”
朱朝吾也點了點頭，示意她彈下去，不用在乎這樣的評價。
那女生又坐下來，彈《致愛麗絲》，不過彈的隻是理查德克萊得曼改編的主旋律部分，也是比較完整優美，彈完，同學們又給予熱烈的掌聲。
宋揚乾脆站起來，直接走向鋼琴，說道“麻煩讓開一下。”
那女生退了下去，宋揚找了一本書，墊到琴凳上，表示與她在凳上留下的餘溫劃清界限，然後直接就接起了《致愛麗絲》，果然，他一出手，所有人都停止了鼓掌，麵麵相覷。
同樣一台琴，他彈出來的音色比那女生彈出的音色亮了很多，速度更是她的二倍還多，手形、姿態，都顯得十分輕鬆寫意，他很快就完整地彈完了整個曲子，然後合上鋼琴蓋，說道“我已經領教了你們的水平了，這首曲子的a段，難度連三級都不到，能彈得那麼悲慘也真不容易。”
陽樹道“不要著急，這隻是第二位彈琴的人而已……”
朱朝吾道“這好像有點關係到我們的麵子了，還有誰願意上來試彈的嗎？”
邱素萍看一眼張不凡。
張不凡立刻站起來說“我來吧。”
女生們全都眼前一亮，興奮地鼓起了掌。
他來到過道時，邱素萍忍不住輕聲叮囑說“你記得先過一下音階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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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不凡點點頭，胸有成竹地走向鋼琴。
白莎莎在最前排，見他到來，不無擔心地問道“你真的能彈嗎？”
張不凡一笑“還行吧。”徑直來到琴前，不冷不熱地說“請讓開，我來試試。”
大家集體鼓掌。
宋揚見張不凡這麼淡定，有些沒底了，冷笑一聲把琴蓋合上說“我看還是彆浪費時間了吧。”
白莎莎說“宋揚，你怎麼能這樣，人家都上來了都不給人家彈，鋼琴又不是你家的。”白莎莎算是宋揚的死黨之一，不過她性格直率，宋揚的態度不好，她也一樣看不下去，特彆是她還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張不凡的朋友的情況下。
宋揚板著臉，卻不回應她。
陽樹說“宋揚，請尊重每一個來到鋼琴前的人，請大家掌聲鼓勵，張不凡，請。”
宋揚無奈地悻悻地離開，走回座位。
張不凡把原來宋揚墊過的書放到一邊，重新打開琴蓋，先走了一遍音階。
他的聲音一出，下麵一陣騷動，教育學院的人感覺有門，鋼琴生們也大為吃驚，特彆是白莎莎，眼裡頓時發出了光。
這熟練規範的指法，自然放鬆的姿態和手型，還有脆亮飽滿的音色，很明顯是有基礎的。
張不凡在c大調音階雙手連走三個八度上行再連走三個八度下行，非常流暢熟練，彈出了一條完整穩定的線，而且每個音都交代得非常清楚。
宋揚那時正往回走，聽到這串音階，如挨當頭一棒，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坐到座位上，張不凡已經走了兩遍音階後，換成了琵音，依然流暢，就算以專業的耳朵來聽，也隻有個彆的音符沒有充分到位……
宋場木然地坐著，臉色漲得通紅，還好他的追隨者們已經把注意力投到了張不凡身上，沒有人朝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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