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音樂驟響而複收，表示有人開過視聽室的門，張不凡側耳傾聽，果然很快就有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有人正往樓下走。
張不凡緊張指望暴升，緊緊盯著樓梯口，馬上看到了媽媽的身影，她是獨自一個人走下樓，可能在轉角處就看到了張秋，說道“阿凡，阿秋，怎麼這麼久才回到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眼卻看到了站在張秋旁邊的邱素萍，她定睛一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頓時呆住了。
媽媽今天穿的是一件黑白相間的襯衫搭配一件黑色的職業裝裙子，秀氣且大方，很知性很淡雅的打扮，甚至比她前天穿的那個套裝還要更有氣質，更顯年輕素淨，身材也顯得很勻稱，快五十的人，卻給人一種隻有三十多歲的感覺。
黃綺看到邱素萍，可能是因為太意外，平生累積的人生經驗仿佛突然清空了，有點不知怎麼應對，她努力想要淡定卻沒能做到，表情瞬息間連變幾下，好不容易把情緒安排好，剛要開口說話，邱素萍突然做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舉動。
她衝動地迎上前去，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黃綺。
這個動作不但出乎張不凡的意料，也出乎張秋的意料，更出乎黃綺的意料，張不凡心裡叫苦連天，不知道一路上一直顯得相當成熟從容的邱素萍，有什麼必要做出這麼一個瘋狂的親熱舉動，連電視也不敢這麼演吧。
黃綺有那麼一瞬，明顯不知所措。
她原本已經準備以客氣平和平淡的方式來處理跟邱素萍的這次意外重逢，但是邱素萍的舉動，卻不允許她這麼做，這女孩的熱情，讓她有一種哪怕是天因此塌下來也得幫她頂著的決心，再淡定下去，就是對她的傷害。
所以她溫柔如母親一般，擁著素萍，用手撫摸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非非，你來了，也不跟我們先打聲招呼，我都不知道你會過來，你看我，什麼都沒準備好。”
邱素萍聲音有些顫抖，說“黃老師，我想你了，我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可是見了你，我突然就想到了十六歲生日那天你給我的祝福，從那時開始，我一直就想擁抱你，等到收到你的那封信，我就更加覺得，我一定要抱你……”
一邊說，一邊擦眼淚。
邱素萍的孩子氣帶來一種單純的感動，黃綺眼裡也閃出了淚花，隻有張不凡無心感動，膽戰心驚地看著樓梯口，就怕爸爸會突然也下來，看到這一幕，不知會怎麼想，怎麼做，怎麼鬨。
他恨不得媽媽快一點把邱素萍推開，又擔心這一推會傷害到邱素萍，好不掙紮。
張秋拿過一小包紙巾，來到她們身邊，一邊幫邱素萍擦眼淚，一邊輕聲道“非非，先彆太激動，你這樣讓我又嫉妒又慚愧，你知道嗎，我都沒這麼抱過我媽呢，你這麼一下子，想把我媽的心拐走啊。”
這話倒說得是，張家兄弟姐妹中，成年之後，唯一喜歡抱媽媽的是張舒，其他的都很收斂，所以邱素萍的這個動作讓大家尤其震驚。
邱素萍鬆開手，拿過張秋的紙巾，自己擦著眼淚，不好意思地說“黃老師，我有沒有把你的衣服弄濕？你怪不怪我？”
黃綺說“傻孩子，我怎麼會怪你，快來這邊坐。”拉著邱素萍的手，來到沙發上扶著她坐下來，又朝李沅一笑說“小沅，她是我同學的女兒非非。”
李沅點頭表示已經認識了。
黃綺問張秋說“怎麼把非非給接到了？”
張秋說“張不凡說，他雖然是成人高考的語文狀元，但是對於普通高考的題目看得並不多，擔心沒有辦法幫到李沅，我就想到非非也是今年考的高考，她跟李沅剛好相反，其他科不行，語文考得很好，而且她跟李沅年齡相當，又都是女孩，好說話一些，可能更有辦法幫到李沅，我就把她請過來了，讓他們兩個人一起輔導。”
黃綺含笑看著張秋“你想得周全，小沅，非非跟你一樣，也是今年參加了高考。”
李沅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黃綺說“非非，謝謝你了，其實小沅是個很用功的孩子，其他科都表現得很好，可就是語文老是弄不好，我和張老師這些年一直在教初中，不是很了解現在高考的命題方式，生怕幫不到她，就想讓張不凡來幫忙，是不是張不凡跑去找你了？”
邱素萍點點頭“他找我隻是想讓我把模擬試題給他看，真的是張秋讓我來的。”
黃綺說“我了解他，知道不是他叫你來，他要麵子，也沒這個膽。”
邱素萍從包包裡拿出一疊紙來，說“今年的高考題我也打印了一份過來，我想帶過來跟李沅一起看看，想知道她哪裡沒有做對。可以嗎？”
黃綺看看李沅，李沅點點頭，從她的神態上看，雖然認識沒多久，但她對黃綺也已經心悅誠服了。
這也是黃綺的魅力所在，她對於這種年齡段的小女孩特彆有親和力，很容易就能贏得她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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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不凡中師畢業那年，她去找張不凡的班主任，就把當時在班主任那裡做餃子的小姑娘們弄得服服貼貼的，然後再遇到劉利敏，又順手把劉利敏給收拾了，真有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感覺——收割得太乾淨了。
張秋說“這裡不太好，要不到樓上書房去吧，那裡清靜些。”
黃綺說“先吃了飯再說吧，很快了。”
邱素萍說“不了，還是抓緊時間先學吧。”
黃綺說“也對，你今晚還要上自修，不能耽擱了你。”
邱素萍說“不是，我們係沒有晚自修課，晚上都是自主練琴時間，晚一點回也無所謂的。”
李沅說“你已經考上大學了嗎？”
邱素萍說“我是考上了音樂學院鋼琴專業。”
張不凡插話說“而且她的專業成績全省第一。”
李沅神情看起來有點閃爍，邱素萍笑說“我隻是專業分和語文考得好，其他的都考得很差，數學隻有十一分，英語隻有四十一分，文綜加起來才一百出頭，是不是很荒唐？”自己說著，咯咯的笑起來。
李沅聽她這麼說，心情放鬆了一些，說“我就是語文太差了，理綜差不多101novel.com0，數學93，英語92，能上專科線，但是我又不想上。”
張秋說“我們到上麵書房再說。李沅，非非，還有張不凡，都跟我來。”說完率先走向二樓。
二樓一共有六個房間，從樓梯上來，先是主臥和書房，接著有兩間房，現是一間安排給了爸爸媽媽，一間機動，儘頭相對的兩間，一間幾乎等於固定給張不凡住，另一間則是視聽室。
書房緊靠樓梯，是李源和張秋用來處理事務的空間，配備有寫字台和電腦台，電腦是去年張不凡幫配並組裝好的，是一台奔三800，當時顯示器是一台純平的索尼特麗瓏，今年李源買回了一台三星的液晶顯示器，又把特麗瓏扔給了張不凡，讓整個書房顯得更加精致。
張不凡最後一個進入書房後，順手把門關上，總算鬆了口氣，無論如何，第一關先熬過去了，邱素萍沒有受到傷害。
不過邱素萍剛才的舉動真的把他給嚇壞了，真是無法理解，就算是久彆重逢吧，有必要搞得這麼誇張嗎，給爸爸看到，說不定會懷疑邱素萍是媽媽失散多年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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