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晚上的燈火通明,侍衛們將府裡巡視了一遍。
住在小院裡的沈聽肆也被吵醒,房間裡暗的不行,潮濕陰冷的讓人難受。
他慢慢摸索著坐了起來,聲音嘶啞的叫了一聲,“平安。”
“哎。”
平安搓著手進門來,很快把蠟燭點燃。角落裡火盆炭已經燒完了。
“明日,我去問管事要,少爺你現在的身子受不得涼。”
沈聽肆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這樣清苦的日子,在他出賣自己的身體以後,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這次把他趕回這裡的理由,是他在宴會上丟了沈家的臉。
“外麵怎麼了?”
“聽說府裡進賊了…”
沈聽肆慢慢站了起來,掀開簾子往旁邊的書房去,平安舉著蠟燭跟在他身後。
簡陋的書房瞬間被照亮,書桌上放著一個香囊。
沈聽肆皺眉,“你放的?”
平安把蠟燭放在燭台裡,細細打量了兩眼,“奴才哪來的荷包,不是我放的。”
沈聽肆吃力的扶著桌子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神色晦澀不明。
“咚咚咚咚,開門!”
門口響起了侍衛粗魯的敲門聲,平安小步跑過去開門,沈聽肆一把抓起荷包藏在了寬大的袖子裡。
侍衛進來巡視了一圈,破破舊舊的兩間房也沒什麼好看的,很快冷著臉走了。
平安不忿的道,“不過是下人而已,眼睛長到額頭去了。”
沈聽肆,“我想喝熱水。”
“少爺你等著,我立馬去燒。”平安很快去了門口,那裡有個爐子可以燒水。
沈聽肆這才打量著手裡的荷包,他直覺今晚府裡的事情,因這個荷包而起。
誰會冒這麼大風險,就為了給他送一個荷包?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的直不起腰來,肚子上的傷口扯的痛,極致的疼痛裡,思緒越發的清晰了。
從他被迫對上江雪凝那刻,他就踏入了死局裡,他卻隻能彆無選擇的往前走。
半年前,才十五歲的七少爺被送走了,他長的和他是一種類型的,而且比他年輕多了,從那一刻開始他就預見自己的命運了。
大概在更早之前,西北王對他說該好好保養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命運再次拋棄了。
從錦衣玉食張揚跋扈的四少爺,被打回一無所有的庶子原形,隻在一瞬間。
郎中早就斷言,他這副被糟蹋過度的身子,活不過三十歲,所以他才肆意妄為。
現在他連這點資格都失去了,到了該為自己選死法的時候了。
沈聽肆想了很多,最終緩緩打開了荷包,裡麵的紙條上隻寫了一句話,“三日之後,你身死之時。”
“咳咳…”
沈聽肆咳出一口血來,原來還有人能看透他的處境。
他漠然的將紙條,放在蠟燭上燒了。
這是對他的提醒,還是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