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無眠,江雪凝坐在未央宮裡,對月飲酒。
大概察覺到了她心情不佳,宮人們無人敢上前相勸。
月上中天的時候,宮裡傳了鐘聲。
“咚…咚…咚…”
是喪鐘的聲音。
“貴妃娘娘薨逝了!”
貴妃喪了的通報聲,很快傳遍整個宮廷,宮人們都忙碌了起來。
江雪凝抬頭飲完最後一杯酒,笑的比哭還難看,“走了也好,走了就自由了。”
接下來幾天,她穿一身白衣,沒有在踏出未央宮,畢竟她身份敏感,就不要出去添亂了。
遲非晚頭七那日,仲秋親自來請她,“陛下要見你。”
她帶著她往玲瓏閣而去,低聲的提醒她,“陛下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你要小心。”
她點點頭。
蕭舒錦接到消息,手裡的佛珠手串斷落掉了一地。
紅袖低聲勸道,“娘娘彆擔心,她成不了事的。”
她苦笑,“顧明月死了,遲非晚也死了。她們都爭不過我,全都輸了。可是為什麼,本宮還是開心不起來。”
紅袖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如果至高無上的皇後都不開心,她不明白怎樣才能開心。
仲秋將她送到遲非晚生前的房間門口,為她推開門。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
滿屋的酒氣撲麵而來,赫連煊趴在桌子上,喝的已經快不醒人事,看起來頹廢滄桑了不少。
她隻是漠然的看著,覺得諷刺至極。
遲非晚至少還得到了他兩滴鱷魚的眼淚,她當年被他親手射殺,比起難過痛苦他更多的是暢快吧。
“你來了…”赫連煊醉眼朦朧的看著她“晚晚見你都說了些什麼?”
“她說姐姐是很好的人,她說本來想在江南女學當先生,做江南煙雨裡一尾自由的魚。”
“她說她和姐姐都錯付了,她說來生不入帝王家…”
“哈哈哈哈哈哈…”赫連煊仰頭笑的眼睛都紅了,“她終究還是怪朕了…”
明明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赫連煊將酒壺裡的酒一飲而儘,“我從不後悔讓她進宮,這深宮太寂寥了,這個位置太高處不勝寒了,漫漫長夜太難熬了。”
他需要她陪著,不然他一個人太冷了。
他如果現在抬頭,就會發現她的神色有多複雜。
江雪凝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讓晚風吹進來,帶走房間裡渾濁的酒氣。
“那姐姐呢,陛下夜深人靜的時候,可曾夢到過她。”
赫連煊趴在桌子上看著她的側臉,像極了那個人,心臟在隱隱作痛。
“你怎麼不問我,後不後悔…”
看不清她的神色,隻能聽到她輕笑了一聲,“那必然是不後悔的。”
當初射殺她,滅她顧家滿門的時候,肯定是恨壓過了愛的。
也或許從頭到尾都沒有過愛,隻有利用。
赫連煊雙眼失神的道,“朕與她遇到的時間方式都不對,所以注定不能白頭。”
隻是再來一次,他還是選遇到她,抓住她,哪怕最後會毀了他。
那樣耀眼明豔如火的女子,隻要得到過,絕對不可能放手。
死,也是他的妻子,是他的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