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雪花落,一名男子背立而站,修長而白淨的手指交疊背於腰後。他的背影有幾分孤寂冷淡,又有幾分遺世獨立,墨發順著窄肩滑落下來,玉立挺拔。
“三公子?”沐子心驚然。
為何他獨自在此?又為何半途攔截?難道要殺茜芬的人是他?茜芬知道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疑惑的思緒像荷塘中的水藻,越長越亂,越理越雜。
颯爽絕姿的男子緩緩轉過身,清俊的臉上透著淡定的淺笑,微微施禮,輕語,“在下想和茜芬郡主私下說幾句話,不知可否?”
“這…”沐子心將目光移向蜷縮在角落中渾身打顫的李茜芬,猶豫不決,“茜芬從出山莊一直到此刻,都處以意識混沌狀態,恐怕…”
“在下隻是來送上一些新研製的鎮靜草藥,並提醒一些用藥的禁忌。”沒等沐子心回絕,淩霜立即補充了話語,並變戲法般從衣袖中拿出一包古黃色草紙包裹而成的藥包。
“那…好吧…”儘管很擔心茜芬的狀態,但淩霜話已說到份上,她也不好再次拒絕,“茜芬…”
“我不去,我不想死--”李茜芬更將身子朝角落中擠壓,滿臉驚恐。
“是三公子--”
“我誰也不見--誰也不見--”
車簾突然被撩起,青色長衫,環佩叮當,“茜芬郡主--”悅耳而朗朗的嗓音響起,“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不--不去--”立即回絕。
遭到拒絕後的淩霜並沒有改變初衷,依舊保持著一貫的禮貌和生疏,淡語,“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不去--”這一次更明確地表明態度。
但欣長而清瘦的身子並沒有移動半步,連撩起車幃的白淨手指也未改變方向,“如果郡主還執意不肯下車,在下隻好再次請郡主回莊治療,獨棠山莊從不走出病態之人。”
李茜芬思量再三,還是選擇順從。
馬車不遠處的叢林中,細微的東風拂過樹叢間,空掃下數點雪沫。
李茜芬緊靠著一棵壓滿積雪的枯樹而站,緊張的目光一次次看向馬車處,儘顯不安情緒。
“草藥呢?快給我吧!”快到日落了,李茜芬有些不耐煩道。
“你不知道如何服用,還需要在下一一講明!”
“不用了,回府後我隨便吃點。”
“是藥三分毒,郡主還是耐心點好。”淩霜不緊不慢道。
“那你快點吧!”
“藥膳是要根據病人的病情來選擇的,心病還要心藥醫,所以我需要了解郡主病情的始末才能服藥的劑量。”
“那快點。”
“郡主,能告知在下你今早出莊所謂何事?又遇見了什麼?”雪白叢林中的男子漫然開口,聲音中沒有半點起伏,如一池不變的春水。
“沒…有,什…麼…也…沒…有…”如被鋼針猛然紮到般,李茜芬驚措地否認,但聲音已斷斷續續。
“可是你殺了人,你忘了嗎?”淩霜緩緩邁著步子朝她走去,步伐優雅,聲音悅耳卻又顯得陰柔,像是回蕩在山穀的回聲,久久不曾停歇。
可是你殺了人…你殺了人…殺了人…殺了人……
回聲不斷地在李茜芬耳畔回蕩,仿佛整個叢林都是鬼魅的獰笑和催命聲,恐懼感迅速籠罩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