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棵巨大的藍楹樹枝上坐了個人,自那處正好可以看到奠基峰上的習課場,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她就是你要等的人?”另一個身影落在那人身側,雖然是詢問的話語,語氣卻篤定,“你倆看著都像一路人,難為你知道雷驚雨那個煩人的蒼蠅在蹲你還要去食齋見她了。不過她看你的目光很奇怪啊,也不像認識你的樣子。”
“不到時候,這樣就好。”那人隻回了八個字,望著習課場的位置,頭也沒回。
另一人在他身邊坐下:“我說,她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啊,她……不是人吧。”
氣氛凝滯一秒,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會血濺當場。
“彆做多餘的事。”那人偏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動聽,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冷,“狼雲蒼,即使是你,也並非不可替代。”
“這麼大反應,嘖嘖。她挺對我胃口的,自然不會對她不利,何況還是你看重的人。”狼雲蒼往離他稍遠的位置挪了挪,“我們這麼久的交情了,關係哪有這麼脆弱,你還不了解我麼,歸塵。”
歸塵的目光落回到墨故柒身上:“所以你現在還活著。”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一絲憐惜,“她剛從混沌裡出來不過幾年,我可以慢慢引導她,她還有時間。對了,金殊呢?算算時間他該閉關出來了吧。”
狼雲蒼點頭應了一聲,又不解問道:“為何不是你親自去?金殊那家夥又不著調,彆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才好。你這麼看重她,自己去不是更好麼?”
“目光在我身上打我主意的人太多了,她現在是因為實力弱,但上麵的人也盯著呢,我暫時還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她接觸,現在隻會給她帶去危險。我需要你幫我盯著雷驚雨和林輝,雷驚風也快要出關了,你和金殊多幫著些她。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歸塵長舒一口氣,輕聲道。
在他有能力護住她之前,在打消了上麵那些眼睛的懷疑之後,他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去見她的。
“知道了,你一天天的也不見你怎麼休息,小心彆把自己累死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點吧。”狼雲蒼說罷,乘風而去,獨留歸塵一人在那裡,望著那一人出神。
墨故柒全然不覺,花瓣落在她身上,是恬靜美好的模樣。
不久青杏芸三人也回來,四人一起修煉到月亮高懸,青杏芸才滿臉困倦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好困。故柒,我們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早課呢,起不來就完蛋了。”
姬天朔與白文羽其實也已經撐不住了,隻是不好先開口,兩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等著她做決定。
墨故柒低頭看著龍淵,默了片刻才點頭起身:“走吧。”
四人披著月輝與星光,從習課場回去的路隻有四人被拖拽的影子。墨故柒身子筆挺走在前麵,一身清寂,三人稍稍落後於她,滿身疲倦。
草草洗漱完,青杏芸道了聲晚安便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墨故柒坐在床上無法入睡,她輕撫龍淵,眸色深深。
漆黑的劍鞘上雕刻著咆哮的海浪,浪花之中隱隱有龍身顯露,不見龍首。劍柄的花紋像是一隻龍爪,刻的深卻不明顯,細看還有“龍淵”二字。
她指尖所過,劍鞘上騰起微光,像是回應她的愛撫。
“果然,在宗門裡也躲不過。”她自語,寂靜的夜裡沒有一絲聲響,但是在她的耳邊卻有尖利的鬼嚎聲,重重疊疊,像是地獄裡無數的厲鬼尖叫著想要爬出來。
怨恨的嚎叫聲,比之問道試煉裡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不一樣的是,這些嚎叫語調模糊,像是在喊叫著什麼,卻被蒙在紗裡,一句也聽不清。
龍淵劍鞘上一道流光沒入她手心,那些淒厲的嚎叫才一點點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謝謝你,龍淵。”墨故柒輕聲道,“我不知曉我的過去,我的親人,我活著的意義,那些聲音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我感覺他們沒有惡意但……你知道的吧,關於我的過去,我體內的封印,還有那些聲音。”
龍淵沒有回應她,如凡劍一般沉寂。她歎一口氣,每次問到這些龍淵都會沉默,她能走到這裡都是因為有它,一路上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倘若沒有龍淵她早就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