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雙手,帶著微微涼潤之意,隔著衣衫輕輕抱著他右手腕骨的地方晃了晃,再往下滑一些,就能直接同他肌膚相貼。
袖口處有金線刺繡,觸感極好,祁桑摸著摸著,忍不住低頭借著院子裡微弱的光線瞧了眼那凶獸的圖案。
身後,不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老天爺老天爺老天爺……
他心中和尚念經似的嘟囔著,也不知道念這三個字究竟有什麼意義。
謝龕身形不動,眯眸瞧了眼院子裡光禿禿的一截樹枝,重複了一遍:“再要些其他的?”
祁桑:“……”
……
祁桑隨意的一句客套話,這狗太監竟然當了真!
她先前住的那個寢殿之內,不知何時竟然擱置了一把金絲楠木製成的琴!琴身金絲紋理清晰可見,象牙製的琴徽,金蠶絲的琴弦,隻拿手輕輕一撥,厚重渾然的琴聲便淙淙流出。
祁桑終於意識到,像謝龕這樣的人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真的隻是一句話的事。
甚至不需要他多言,自有人捧著無數的珍奇異寶前來奉上。
彈琴之人遇好琴,自是愛惜不已,但彈來修身與彈來悅人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謝龕今夜心情不錯,於院內飲從她那兒搜刮來的那壺桑葚酒,賞祁桑一首接一首的琴曲,愜意得很。
祁桑卻是沮喪不已。
想當年在師父那裡練習琴藝,傲氣得很,隻彈自己想彈的曲子,隻給自己喜歡的人彈曲子,如今這一身琴藝,竟也淪落到用來取悅他人。
若師父還活著,估計又要給她氣得翹胡子了。
賣了一晚上的琴藝,終於給這狗太監伺候舒服了,謝龕大手一揮放她走人,祁桑攥攥受累的手指,心酸不已。
好在今夜不是什麼收獲都沒有,好歹帶走了奉業這個可心人兒。
這一幕很快傳入刑部尚書範卯耳中,他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又起來跟自己心腹琢磨。
這在總督府來去自如,連總督府的人都能挑中就帶走,瞧著形勢不大對勁。
可照著謝龕的性子,若瞧出了點什麼端倪,不會這麼耐心地同那姑娘周旋,拖進了廠獄大牢,再硬的嘴都能撬開了,更何況是個皮嬌肉嫩的姑娘。
謝龕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廠獄裡弄死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心腹猜測道:“聽說,總督府內的曲聲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不多久人就出來了,奴才猜測,許是謝龕瞧上了她的琴藝,畢竟師從範老先生,咱們整個京城挑挑揀揀也不見得有比她琴藝更勝一籌之人了。”
範卯思來想去,似乎也唯有這一種可能了。
他一個太監,總不能是看上那祁桑了,況且聽聞這謝龕從前便與長公主不清不楚,還在寢殿之內重金修葺了偏殿,似是想金屋藏嬌。
可長公主便是當初落魄之時,也殘留幾分皇室風骨,自是不願委身一個閹人,如今她貴為皇上的同胞姐姐,更不會對謝龕多看一眼。
可即便是這樣,謝龕不照樣舔著湊上去,甚至為了她一連廢殺三個帝王,隻為叫他她的庶出弟弟名正言順地登上九五之位。
若隻是把那祁桑當成個拿來打發時間的玩意兒,也便罷了。
範卯寬慰好自己,又念著馬上要同督察院都禦使結為姻親,於是心情又極好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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