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不知道謝龕的底線究竟在哪裡,昨夜他一怒之下要不夙命人殺了扶風,她搭上半條命好不容易才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背脊僵硬如一根枯死的樹,不確定他會不會再次發瘋。
直到身後貼上來一具極具壓迫感的軀體,謝龕沈謙的前胸貼著她的後背,下巴抵著她肩頭,然後緩緩將那小鏟子從她指間一點點抽出來。
“想知道什麼?”
鏟子冰涼,尖尖沾著些泥土,一下一下輕輕碰觸著她手背,謝龕沉暗的嗓音聽不出喜怒:“邢守約是不是在詔獄裡?”
祁桑不言,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很輕很輕。
“是啊,他就在詔獄內,……受刑呢!”
“……”
祁桑咬緊牙關,努力克製著瘋狂上湧的情緒:“應、應該的……總督肯留他一命,已是手下留情了,我明白的。”
倒是挺識時務。
明知道他在故意刺激她,卻還是知道此刻若是不趕緊服個軟,怕是一會兒又要同昨夜那般哭著跪著求著了。
這麼一瞧,果真是比蕭陸家裡養的那個啞巴小野貓招人喜歡多了。
謝龕心情還算不錯,又重新將小鏟子放回了她手心:“行了,本督也不是那般事事都喜歡計較的人,去洗手吧。”
祁桑站在原地沒動,直到身後的壓迫感徹底離開,她繃在胸口的一口氣這才終於呼出。
扶風眉心壓著怒火。
祁桑自己控製好情緒,反過來還要安撫他:“忍住,寄人籬下,總是要受些窩囊氣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比起謝龕,她還有更重要的人去對付,暫時也唯有忍這一條路。
……
夜裡狗東西不睡覺,摸黑玩她的發。
祁桑感覺到發根被一扯一扯,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條已經成型了的發辮。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她心中惱怒不已,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乾脆閉著眼裝睡。
“先前你在大理寺獄時的那條發辮,誰給編的?”謝龕問。
祁桑攥緊拳頭:“我自己。”
“撒謊。”
謝龕說完,也不甚在意地繼續道:“不過無妨,本督不是那種會拈酸吃醋的人,不過是條發辮罷了,誰還不會編了?”
祁桑忍無可忍,把頭發扯出來:“你不累嗎?不需要休息的嗎?”
“嗯,不累,不休息。”
謝龕忽然兩根手指捏著她的臉頰,強迫她轉頭看向自己:“同本督說說,你看上那固陽侯哪裡了?”
祁桑不說話,去掰他的手,怎麼都掰不開。
謝龕就是鐵了心要個答案。
兩人僵持了會兒,到底還是她先放棄,悶悶道:“溫柔。”
“溫柔?”
“我喜歡溫柔的人,愛笑的人,笑起來好看的人,不行嗎?”
“……”
黑暗中謝龕安靜了一會兒,似是終於覺得無聊了,用了幾分力道甩開了她的臉,躺下去睡了。
祁桑揉了揉被捏得有點痛的臉,莫名其妙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