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在原地等了不止一炷香。
她甚至猜測那孩子或許路上貪玩耽擱了,於是不斷將時辰往後推移,再推移。
可直到日落西山,都不再見他回來。
她不得不接受現實。
那戶人家願意冒的風險也隻能到這裡了。
她跟官府扯上了關係,他們自然擔心她是遭通緝的要犯,擔心惹禍上身,不敢輕易收留她。
連銀子都不敢要了。
這樣冷的夜,又是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若沒有容身之處,她甚至有可能被活活凍死。
祁桑心生絕望。
她算計了這麼久,明明眼看著就要成功,卻仿佛又要一腳踩入深淵裡去。
若再被祁覃抓到,她這輩子就再無重見天日的時候了。
她會一生都被他鎖在床榻之上,遭他淩辱,直到最後膩了,然後殺掉她。
集市早已散去,她暴露在空曠的街道上,一個女子,獨身一人,異常顯眼。
她終於在天色完全黑暗下來之前,在一處人家的屋後尋到了一個草垛,徒手勉強挖了個洞鑽了進去。
柴草乾燥,抵擋了大部分的嚴寒。
眼前是一處小屋,她能聽到院子裡有人走動的聲響,還有孩子跑來跑去的聲音。
這些都令她異常安心,仿佛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會被野狼攻擊,遇到危險時喊出聲來也會有人來查看。
她很安全。
很安全。
這些自我安慰一般的念頭閃過腦海,她不斷地安撫自己一定要冷靜,會好起來的。
哥哥會派人來尋到她的。
她不敢動,怕在草堆中弄出聲響引人注意。
雖然風吹不到,可她外出時林氏並未給她穿很厚的衣裳,隻是這麼一動不動地蜷縮著,不消一個時辰已經叫她凍到手腳麻木。
祁桑將臉埋進雙膝間。
眼淚慢慢洇濕了衣衫。
哥哥會找到她的。
哥哥一定還在找她。
她會等到哥哥來的……
耐心一點,祁桑。
堅強一點,祁桑。
不要害怕,祁桑。
可是……
這裡離京城真的好遠好遠啊……
等消息傳到京城,等哥哥派人尋來,中間或許再有個一波三折……
她要等多久?
或許十天,也或許是一個月。
祁覃,甚至是官府的人此刻或許就遊蕩在外麵,尋找每一個她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她疲憊至極,又恐懼不安,在困倦與驚嚇中不斷徘徊。
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叫她驟然驚醒過來,然後在劇烈顫抖的心跳聲中,屏息觀察周遭的一切動靜。
黎明時分。
腳步踩過枯葉的聲響傳入腦海中,祁桑於極度的困倦中醒來,蹙眉聽了片刻後,呼吸驟然停止!
若夜裡三番四次的聲響隻是叫她提心吊膽,那麼這次清晰的腳步聲,一點點逼近的聲響,已經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穿透胸口直接攥住了她的心臟!
這個時辰,便是前麵的主家也不會過來的。
且這個草垛她尋來是完好無損的,說明至少近期主人家是不曾過來取過乾柴生火的。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