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他身後,像小時候那般雙手圈著他頸項,柔軟臉頰輕輕貼著他的:“哥哥無須擔心,他又不是要拿鞭子抽我,要什麼給什麼便是,如今天下不穩,兄長需得穩妥著一步一步走,桑桑陪著你,直到你想要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那日。”
祁旻落下眼睫,清雋的麵容難掩虧欠:“桑桑,是哥哥不好,若非那時哥哥已至絕路無人可求,是決計不會將你托付給謝龕的。”
“我知道。”
祁桑輕輕道:“哥哥,其實我在總督府並沒吃過什麼苦,哥哥無須……”
“那廠獄之內的滴水刑又是怎麼回事?你手心的疤又是哪裡來的?又怎會突然身中劇毒險些回天乏力?”
“……”
祁桑呼吸一頓:“都過去了,哥哥不說,我都快忘記了。”
她雲淡風輕一筆帶過,祁旻卻是無法忘記。
“桑桑,他是個太監,他甚至不去考慮你的將來,輕易便毀了你的名聲跟清白,日後你嫁人生子,不知要被多少人背後指點。”
“哥哥你想太遠了……”
祁桑歪了歪腦袋,故意道:“我們兄妹久彆重逢,你這麼著急就要將我嫁出去?不是有心上人,嫌我這妹妹礙事了吧?”
祁旻被她逗笑,搖搖頭:“淨說胡話。”
……
祁桑人在祁旻跟前吹下了大話,出了皇宮就開始頭疼。
她依稀還記得自己前幾日暗暗發下的誓言。
誰再去總督府誰是狗……
雖說為了兄長,她一切皆可豁出去,可鼓足了一路的勇氣,到了總督府外又忽然泄了個乾淨。
“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府吧。”她遲疑著。
扶風騎馬同馬車並行著,聞言頷首,同驅車的小廝道:“回公主府。”
“哎等等——此事還是一鼓作氣的好,我怕回去越想越畏縮了。”
扶風應了,又讓小廝停下馬車。
話音剛落,馬車內又響起祁桑的聲音:“算了算了,還是先回去吧,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扶風又一次應了,再次讓小廝驅馬前行。
“豁出去了,回去回去,我就不信他能吃了我!”
“……”
“算了,我們先回去,派人打聽打聽他這幾日心情好不好再說……”
“……”
“他心情好像也沒有很好的時候,都差不多,擇日不如撞日……”
“……”
扶風守在外頭,馬車後頭的一眾護衛們也是麵麵相覷,眼睜睜看著馬車走兩步,退三步,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就這麼猶豫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外頭扶風忽然低聲道:“主子,來人了。”
祁桑挑開馬車簾,往外瞧了一眼。
十數匹高頭大馬之上,清一色的玄色獸紋披風配金蟒冠帽,為首的男子翻身下馬,一米九的身高壓迫感十足。
他隨手將馬鞭丟給前來迎接的不夙,披風於獵獵寒風中翻飛。
似是完全沒有看到就停在總督府外的馬車,他人直接目不斜視地進去了。
剩下的那些廠衛待他離開後,這才驅馬飛馳而去。
祁桑咬著手指,同捧著馬鞭作勢要跟進去的不夙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