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從宮中離開後情緒便明顯不對,應該是在宮裡受了委屈,而非因裡麵的那位。
躊躇片刻,他終究還是道:“還是待主子喚我們了,再進吧。”
他想起先前因一仆侍二主的奉業,又想起在平沙縣時長公主看自己的那一眼。
那明顯已經有了幾分疑心的目光,並不多冷冽寒涼,卻直看得他手腳冰涼。
他是受命於聖上的旨意來貼身保護主子的,可這幾年來長公主數次將他從謝龕手中救出,這份情誼已經不單單能用主仆情誼來衡量了。
他心中的猶豫流光不能理解。
她毫不猶豫地拔劍便同雲笙動了手。
刀劍相向的聲響就隔著一道門傳來,寢房裡的哭聲戛然而止。
祁桑抬起淚痕斑駁的小臉,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呆看著謝龕:“什、什麼聲音?”
謝龕掃一眼枕頭上大片的濕漬,又睨一眼她水潤潤的漂亮杏眼,饒有興致道:“這就哭完了?不再哭一會兒?”
她放肆大哭的時候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肩頭抽動小手緊攥,還不準人碰,越碰越強,越碰越哭。
還挺有意思的。
祁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意猶未儘,忍不住皺眉。
狗東西,看她哭就這麼興奮?
她不去理會他,爬下床榻去,抓起一旁的一件大氅披上肩頭去開門。
寢房外已經湧入了大批護衛,手中的劍也都拔出來了,卻是一時不知該不該動手,就那麼愣愣看著。
包括扶風。
而院子裡,流光同雲笙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流光出劍速度極快,身形似光影一般掠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身手便是在整個大祁挑挑揀揀都不見得有幾個。
但雲笙竟也是應對自如,不見半點慌亂,且他明顯是占據了力量上的優勢的,卻處處點到為止,並沒有咄咄逼人。
“大晚上的,打什麼架呢?”她問,聲音尚帶著哭過後的鼻音。
氣勢上便沒有那麼足。
雲笙同流光幾乎是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流光飛快上前,尚未平穩呼吸便道:“主子,奴婢剛剛聽您在哭,便想進門去看一看,誰料被此賊人一再阻擋,氣不過這才動手。”
祁桑有些尷尬地掃一眼滿院子的護衛。
這下好了,整個公主府的人都知道她半夜沒事在寢房裡鬼哭狼嚎了。
她乾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不是什麼大事,都散了吧,有事我自會叫你們。”
“可是——”
流光焦急地上前走了一步,試圖往屋裡看:“主子您尚未出閣,聲譽要緊……”
聲譽?
整個大祁誰不知她祁桑跟謝龕的關係?
在一處廝混了兩三年,如今才記起自己的聲譽是不是晚了些?
祁桑哭得頭疼,沒什麼力氣同她多做解釋:“無妨,都下去吧。”
流光還想要說句什麼,手腕一緊,她低頭,尋著衣袖上的那隻手看上去,隻見扶風擰著眉心對自己搖了搖頭。
祁桑抬手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