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鐵青地抬頭看著山洞前的祁旻,以及山洞上方一字排開的黑衣護衛們。
顯然,祁旻甚至比謝龕要早動身了許久,隻是繞到了後山去,且輕裝便行,林林總總也隻帶了十幾個人。
同上一次一模一樣,他太清楚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的危險了。
隻是那一次他前前後後遭四波人馬圍追堵截,最後栽在了謝龕手裡。
如今,謝龕卻成了他最有力的左膀右臂,替他打頭陣吸引了身後這群蠢驢們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為至少還有一段時間的反應時間。
若非剛剛有人攪渾水,他應該也是能反應過來祁旻會從後頭包抄的,隻是沒有想到他會來的這麼快!
他把血往身上一抹,再不敢耽擱時間,咬牙道:“一起上!趁謝龕的那批人馬還未到!”
“進山洞裡去。”
祁旻輕輕拍了拍魏寶珠的腦袋:“朕要清一筆陳年舊賬。”
魏寶珠想問一句他如今這身子可扛得住,又知曉現在不是閒話的時候,於是立刻後退數步躲到了山洞口。
她第一次見到祁旻時,也是一個這樣的深夜。
隻是那時是個寒冬臘月,山上積雪覆蓋,慘白的月光將懸崖上的一幕照得清清楚楚。
魏寶珠同身後幾個小廝躲在巨石後,仰頭看著。
距離太遠,她其實看不清楚那懸崖上究竟有幾個人,隻知道過了沒多久,有人便筆直地從懸崖上跌落了下去。
她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祁家那位將軍。
憑著胸腔裡的一股勇氣,竟真敢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懸崖下奔去。
或許是她運氣好,也或許是他運氣好,至少在那時看來,他們運氣是都挺好的。
寶珠找到了祁旻,出氣多進氣少,滿身鮮血,拖起來全身都是垂軟的,斷了不知多少根骨頭。
肩頭中了一箭,烏黑的血直往外冒。
以至於寶珠印象中的祁旻一直是十分脆弱、虛弱的存在,便是後來宮中日夜相對,他也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清瘦的麵龐蒼白不見血色,眉眼溫和不帶絲毫殺伐之氣。
同今夜的他,幾乎判若兩人。
手持長劍,劍法輕盈而流暢。
凜冽劍光交織切割著飛濺的鮮血,一具具身體在他四周倒了下去,不殘、不掙紮,很快便沒了聲息。
頸口、胸口,他落劍並不殘忍,卻招招直擊致命之處,半點餘地不留,一路直接殺到了祁覃跟前。
祁覃清楚地從他臉上看到了隱忍的急促喘息。
“兄長,何必強撐這口氣趕過來。”
他晃著手中的大刀,神色輕鬆自如地迎上前:“你鼎盛時我或許未必能贏得了你,可如今……你確定要同我……”
話未落,寒光一閃而過,祁旻手中的長劍已經閃電般直逼而來。
“阿覃,朕曾同你說過,敵眾我寡之時,孤注一擲的勇氣很重要,它可以帶你殺出重圍,亦可帶你反敗為勝!”
祁覃臉上輕鬆自如的笑意漸漸收斂,一時間竟被逼得連連後退,招招接得狼狽不堪!
他的劍術是祁旻親自教的,一挑一點,一絞一滾皆帶著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