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硬撐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守住一段記憶,將它帶回現實。
那副翅膀……俄國人顯然要麼沒看見要麼不認識,但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全局的他,又怎麼可能錯過那短暫的一幕?
路西法之翼……沒有被毀,而是落入新之手了。
他們被伊朗人騙了!該死的伊朗人背叛了紅新月的誓言!
他必須將這個情報帶回現實,通知他的同事。
強光打在臉上,即使緊閉著雙眼,他也感到眼前一片血紅。
他下意識想要抬手擋一下,但混亂的大腦,卻連向肢體傳遞運動信號都做不到。
他用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睜開眼。
那束光的主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將光挪開了一些。
然後,他就看到了頭頂處,那張有些熟悉,卻又略顯陌生的臉。
燭光?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立刻又被思維風暴吹散。
但好在那張臉就在他頭頂,一直沒有挪開過。看著那張臉,他也不會忘掉自己的疑惑。
“嗬……哈……”他張開嘴巴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毫無意義的氣音。
路西法之翼還在……燭光也突然出現……燭光是伊朗人……果然有陰謀……
一個個念頭,艱難而間斷地產生,他的心漸漸沉入穀底。
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立刻結束項目……
他拚儘全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隻求能讓自己完整且連續地產生兩個指定的念頭。
‘結束項目!’
‘確……’
一道閃電劃過腦海,讓他整個人又是一個哆嗦。
燭光……不是死了嗎?
思維再次被打斷了。
思維風暴的力量正在消退,但這一次,如遭雷擊的他,思緒反而比剛逃出來時還要混亂。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覺?
可自己為什麼會看到燭光的幻覺?
沒錯,她是長得不錯,沙特與伊朗的關係也算不上好,她未婚夫佩曼·莫阿迪更是和自己不對付,自己確實對她動過一些心思。
但讓他動過心思的女人多了去了,燭光算老幾?這種時候,卻看到她的幻覺?
難道在自己內心深處,其實對這個女人隱藏了一份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愫?
燭光打量著地上的重壓,看著對方的神色變幻莫測,仿佛見了鬼一般,隻覺得實在有趣。
但轉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鬼嘛,頓時又有些意興闌珊了。
她在對方腦袋邊蹲下身子,一手搭在對方的脖子上。
幾秒後,重壓也成了一攤被皮膚裹束的肉泥。但和困獸不同,他的腦袋,不在肉泥上麵,而在旁邊。
畢竟他是躺著融化的。
“好久不見,伯哈義。”
聽到這一句,察覺到身體的變化,重壓的身體又是狠狠一哆嗦。
他的最後一絲僥幸也消失了。
“嗬……你……嗬……”他還是無法說出想說的話,但燭光也能猜到他想說什麼。
“沒錯,我死了,”她將手電筒翻轉,讓光從下巴處打在自己的臉上,用猙獰的語氣說,“不過,我又從火獄中爬了出來……”
重壓自然不會被嚇到,更不會信這女人的鬼話。
雖然不知道伊朗人和新在策劃什麼陰謀,竟然偽造了她的死亡,還得到了智腦的背書。但此刻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
就憑自己現在這具身體,回去之後,恐怕自己還沒蘇醒,就已經死掉了。
回不回去,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隻是不知道,他的同事看到自己的死狀,會不會聯想到燭光……
恐怕很難,畢竟這女人不是什麼積極分子,對調查員施展能力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誰能想到她還活著?伊朗人肯定會混淆視聽。
最終,他的同事大概也隻會認為是某個新誕生的鬼,某種和燭光很像的血鬼術吧。
他的思緒越來越連貫,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燭光看著麵前的腦袋,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起來。
生前她聽佩曼的抱怨,伯哈義的名字總會時不時出現。她和對方少數的接觸中,總能從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很隱晦的肮臟思想。
男人就是這樣,總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殊不知女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腦海中的齷齪。
她心情不好時,不是沒想過要把這家夥融了。但現在想法成真了,她反而覺得很無聊。
“想回歸就回歸吧,”她冷冷說著起身,“你自己決定要死在哪裡。”
說著,她就往困獸那邊走去“裡麵解決了嗎?”
“快了,”困獸用平靜的語氣說著殘忍的話,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同伴,“他打算怎麼出來?”
他無法使用能力,對方如果直接破開他的意識空間,就會像剛才的重壓一樣。
那家夥直到現在都遠沒有緩過勁兒,而且就算能活下去,大腦大概率也已經受到永久性創傷了。
據他所知,紅新月那邊修複腦部損傷,是很昂貴的。新那邊好不少,但也說不上便宜。
“用不著你操心,他有的是辦法,”燭光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冷冷說道。
困獸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的他沒有任何討價的資格。所以他一直很聽話,也不求饒也不許願。
總要有一個契機,讓對方需要他才行。
他依然能看到意識空間中的情況,這個契機很快就會出現了。
雖然代價有些大,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團隊,就這麼沒了。不過這樣也好,之後他就可以組建一支完全圍繞他的新團隊,不用經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回去之後,能不能先把其他人的財產……哦,是遺產搞到手?
正盤算著,困獸全身一震,腦袋就開始劇烈抽搐,鮮血也緩緩從他的鼻孔和耳朵裡流淌出來。
他嘴巴大張,卻硬是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氣音。
就如同剛才的重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