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賢閣出來,蕭引秀看似親密的拽住宋觀舟,似笑非笑道,“看來弟妹是大好了,不如幫嫂子一把手,實在是府上事兒多,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宋觀舟反手挽到她胳膊上,仿佛閨蜜一樣,笑了起來,“嫂子有命,不敢不從。”
話到此處,蕭引秀心頭冷笑,我就知道你圖謀的是跟我搶這一府中饋之權,也不打聽打聽,你能做得了?
正想回幾句客套話時,宋觀舟卻不避諱的拉著蕭引秀摸到自己寬袖之中手臂上半尺長的傷口,嚇得蕭引秀差點驚叫出聲。
“嫂子原諒一番,我有心,卻無力。你看這傷口還得好幾個月呢,這般可怖的,我身上有七八道,還請嫂子心疼我一番,莫要讓我給你添亂了。”
又不搶了?
那這一大早來正賢閣告狀,所為何事?
宋觀舟也不放開蕭引秀,挽著她往世子那房不急不緩走去,“我同父親說了,嫂子一人執掌府上內外生計,很是辛苦。可我生來愚笨衝動,天生懶怠,隻能坐享其成,還請嫂子莫要笑話我無能。”
話裡話外,肯定了蕭引秀的功,也說了自己對什麼管理內宅,通通不喜歡。
宋觀舟看蕭引秀還是不說話,忍不住又補上幾句,“可是府上百年清譽,幾代的主子,那必然就有幾代的下人仆從,根深蒂固,難免產生了奴大欺主的惡習。嫂子若是現在不加以整治,往後這府上恐怕是主子做不了主子,刁奴卻成了天。”
最後一句,說得極重。
蕭引秀不得不看向年歲小的老四媳婦,忍不住呢喃道,“能有這般嚴重?”
宋觀舟輕輕一笑,猶如春日嬌花綻放。
“就拿香果的事兒,如我看了,隻會猜測是幾個老嬤嬤看著小丫頭失了主子,好欺負罷了。可若是外人看來呢,過幾日不是蕭家舅舅、舅母一並過來,看到的話還會以為是不是主子之間的恩怨依舊,少不得怪到母親身上。這何其無辜?母親如今修身養性,哪有心思收拾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可事兒做到這裡,旁人想著芳姨娘因老夫人去了,而今老夫人也容不下她跟前留下的小丫頭,嘖嘖,嫂子,弄不好你也被牽連其中……”
好你個宋氏!
老娘算是知道了,今兒你不拿著我們蕭家作筏子,就不會說話了是吧?!
“弟妹真是多慮,這事兒定然就是幾個嬤嬤倚老賣老,欺壓香果——”
“嫂子——!”
宋觀舟直接出言打斷蕭引秀的話兒,“你是一府主母,都還沒審問幾個老虔婆,就這麼篤定,怕是不妥。”
蕭引秀:……
楚姑姑在旁,聽得咬牙切齒的恨,“少夫人誤會了,隻是府上這樣的事兒多,世子夫人以往常經驗論事兒,幾個老不死的定然要審,自然不會不清不楚的,胡亂了事。”
“經驗?人與人大為不同,嫂子莫要被下頭人糊弄,真是親自問了審了,再說結論不遲。”
喲!你算老幾?
蕭引秀麵色陰沉下去,也沒什麼好語氣,反嗆了宋觀舟一句,“若是四弟妹不相信嫂子,不如這事兒你來審問,如何?”
宋觀舟放開蕭引秀,輕輕撫了撫今兒新戴的簪花,笑意吟吟道,“既然如此,不如連著澗水房、桃花宴、盼喜盼蘭背主的事兒,嫂子也給我句話,我一並查了審了,如何?”
什麼!
蕭引秀直直看向宋觀舟,這會兒她突然發現,氣定神閒的宋觀舟早不是曾經她認為百無一用,隻會跟著老四四處奔來的情種。
“澗水房之事,父親已查明,弟妹這是還不甘心?”
宋觀舟冷冷一笑,“事實真相,無人與我說過半句。今兒嫂子若是真開恩,容我再查,我定然拜謝嫂子,說來這府上——,確實不怎麼清明。好端端的國公府,搞了個私牢……,我若是無憑無據的,並是去聖上跟前呼一聲,怕是聖上也得問問父親,這玩意兒的來處吧。”
“什麼私牢?弟妹夢魘了,那不過就是三弟院落裡一處石頭房子罷了。”
宋觀舟笑了起來,甚是花枝亂顫,她湊到蕭引秀耳邊,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二嫂,誰清白,誰不清白,我都知道。隻是父親讓我住口,四郎讓我忘記,不代表二嫂可以隨意糊弄我。”
說完,遠離半步,也不顧蕭引秀麵上表情五顏六色。
遂上前,又故作親熱挽著蕭引秀,“我這人就是看不得霸淩欺辱之事兒,也見不得人命隨意被輕賤,當時救幾個孩兒,如今看到香果的臉兒,我總有菩薩心腸。如此一來,倒是給嫂子添了不少麻煩,但嫂子出身鐘鳴鼎食的蕭家,隻怕比我更為心慈,想來也能原諒我的衝動。”
他娘的!
好話壞話,都被你個狐媚子說了去。
“四弟妹,隻看著嫂子綿軟可欺,全來擠兌嫂子了。”
宋觀舟佯裝親密,把梳好的發髻斜斜靠在蕭引秀肩頭,撒嬌道,“嫂子,這是你和二哥的國公府,不再是母親的。”
什麼?
這等大膽。
楚姑姑忍不住看了過去,與蕭引秀四目相對,後者攸地住了腳步,她身形比宋觀舟略高一些,這麼一停,宋觀舟也像是長在她身上一樣。
若這麼看去,隻覺得妯娌二人關係甚好。
實則外人也這麼看來,“喲!觀舟,你這是要壓垮你二嫂啊?”一個清秀爽朗的女人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眾人看去,紛紛行禮,“大少夫人。”
蕭引秀一口氣沒上來,故作惱怒,“大嫂,可是把你盼回來了,快來把我身上這潑猴扯下去。”
宋觀舟依然挨著蕭引秀,笑眯眯道,“大嫂,你可算是回來了。”大聲說完,又低聲撩撥了一下蕭引秀,“二嫂,你身上的香熏真好聞。”
言畢,竟是深深嗅了一口。
蕭引秀渾身酥軟,任由這天殺的狐媚子飄然離去,在丫鬟的攙扶下,給齊悅娘行了禮。
“觀舟,聽說你受了好幾次傷,如今可是大好了?”
宋觀舟搖頭,“多謝大嫂牽掛,傷口較深,還在恢複中。”
往旁側一看,一青竹玉立的少年郎瘦瘦弱弱站在旁邊,她笑著打了招呼,“欽哥兒,你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