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漸也是小小驚了一下,這兒媳婦還真是敢說敢講,可看著宋觀舟滿臉無辜之態,隻得作罷。
宋觀舟進來後,也不拘一格,慢慢悠悠四處打探,才回頭吩咐臨河,“去廚上要幾個父親與我愛吃的菜,順便燙上一壺酒,我與父親邊吃邊說。”後頭追來的忍冬腳步一頓,我的親親少夫人,您剛吃了一碗珍珠米飯喲。
“小的領命。”
臨河拔腿而起往廚房跑去。
忍冬招來壯姑,耳語幾句,壯姑領命追著臨河出去。
她立在廊簷之下,靜靜聽命。
書房內,宋觀舟倒是不當外人,與裴漸行禮之後,笑眯眯道,“父親,孩兒困惑諸多事宜,可這府上如今二嫂子忙碌,母親又不管事,四郎忙於公務,說來倒是無人與孩兒疏解心頭困惑之事,倒是想請父親與孩兒做主。”
告狀?
裴漸本就因為芳姨娘殞命一事憂傷焦躁,如今驕縱的兒媳頗為不懂事,走從前老路。
剛嫁過來時,夫妻二人但凡不和,這小兒媳第一件事兒就是堵在他的正賢閣,哭哭啼啼要個說法。
鬨得裴漸都不堪其擾。
如今,又來?
裴漸隻想揮手攆了她,“觀舟,婦人當家,端莊大氣方才是——你乾什麼?”
站在窗前的兒媳,仿佛沒長耳朵,驀地推開了軒窗,前後一通,這書房裡忽地刮過一陣穿堂風。
“父親書房想來是封閉許久,陰鬱潮冷,孩兒且開了窗,落了風頭吹吹也清爽一些。”
裴漸:守安,你養的是個什麼姑娘!
忒的大膽!
忍冬在外,透過敞開的書房之門,哪裡不知道這少夫人做的什麼,她低垂著頭,心想罷了罷了,若是被攆出來就攆出來了,大不了挨罰時,她頂上去就是。
兩處窗格,宋觀舟一一撐起。
有一處窗欞剛掀開,竟是探進來幾枝開得正好的桃花枝丫。
宋觀舟滿眼欣喜,伸手卡巴卡巴幾下,全折到手中,這才抱著來到裴漸跟前,左右探首似乎在尋物件兒,裴漸無奈,隻得指了指博古架上一矮個大肚窄口瓶。
“多謝父親。”
宋觀舟蓮步輕移,快速挪到那頭,取了這青白玉瓶,把懷裡桃花插入瓶中。
雙手抱到裴漸胡床旁邊的高幾上,上下賞看後,才同裴漸說道,“父親且看,春三月的桃花就是豔麗。”
裴漸不語,欲要打發了她。
哪知她又說道,“可花期注定就是三月,再過幾日,這花團錦簇的也得化作春泥,天意注定開不到四月,再作嗬護,也留不住,您說是不是,父親?”
裴漸抬首,麵容清冷,未做回答,隻是問道:
“觀舟,你是來探望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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