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不像是丫鬟說出口的。
見許淩俏抬眸,蓮花湊到跟前,“是少夫人日日裡同奴們說來,奴這會子就想著開解表姑娘,多了句嘴。咱出來一趟不易,表姑娘莫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得自在暢快才是。”
“唉,我也是這麼想,可一想到你家少夫人在府上孤零零的——”
“我的表姑娘,奴就想著您定然是掛心少夫人,放心吧,少夫人從不會自怨自艾,時日一長,您就知道了。”
丫鬟說笑,兼之蕭家裴家幾個姑娘開解,許淩俏放下擔憂,專心看著外頭龍舟賽事。
將近未時,約莫四五裡的水路龍舟才堪堪結束。
得了首位的,舞龍舞獅,敲鑼打鼓,甚是喜悅,拿了末尾的雖有幾分失落,可片刻之後,也是開懷。
雄黃酒、紅肉粽,尋常百姓就在河岸邊小攤上花幾個大錢,也吃了熱鬨。有錢富貴的人家,包了包間,賃了樓子,也就著熱鬨,吃茶的吃酒的,好不暢快。
歌伎舞姬,在樓子裡上下跑。
說書的耍把戲的,有名頭的在樓子裡,不用擔心日頭曬暴雨淋,驚堂木一拍,有道是千古曆史誰能言,英雄紅顏皆歎息!
若沒能耐的,外頭房簷樓腳,尋個空地,放了四方大桌的,撩袍往上一站,“諸位鄉親,且聽老朽一言……”
裡頭說的英雄紅顏,外頭說的世間傳奇,有錢的沒錢的,聽到快活處喜笑顏開,聽到遺憾敗落的,不由得潸然淚下。
伎子咿呀呀唱得哀怨,舞姬手腳若無骨,跳得歡快。
許淩俏不曾見過這番景象,漸漸也看得入了迷。
裴四得了劉家管事的口信,起身同家中兄弟告了退,與秦慶東往邊上客棧走去。
才到門口,劉家的管事就迎了上來。
“四公子,二公子,且跟屬下上樓,幾位公子就在甲字明月間。”阿魯和春哥跟在後頭,春哥嘴饞,送了公子上去,就往樓下去買糖果子,正在候著時,聽得盼喜喊道,“春哥,二公子可是在此處?”
春哥回頭,咦了一聲,才點頭回答,“我家二郎同裴四郎一處兒,盼喜姐姐怎地在此?”
盼喜上前,掩口淺笑,“自是同我們家大姑娘來的,不知二位公子在何處,若是得了空,大姑娘說往滿月樓去聚一聚。”
這……
春哥拿了何葉包的糖果子,遞給盼喜,盼喜擺手,“這般甜膩我是不愛,你自管吃就是。快些說話,二位公子何處?”
“在劉家那處,怕是不得空咧。”
而今春哥對金拂雲身邊的人都有戒備,秦慶東雖不曾與他多說,可吉瑞兩兄弟時不時漏點口風,讓春哥也明了許多事兒。
比如,今年端午節禮,處處都送了,卻偏偏沒給郡主彆苑送去。
是故意?
還是無意?
春哥不問,心頭卻明白,這會兒盼喜到跟前來說話,他一如既往客氣,卻什麼也不外吐。
那盼喜打探不到,並回了金拂雲身邊。
耳語說了幾句,金拂雲麵上不顯,心裡翻起大波瀾,秦慶東還沒出京,卻開始懷疑,這不是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