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太太坐到胡床上,挨著她,先是看了看絹絲軟毯蓋住的腿兒,歎了聲,“來了二月有餘,再不回去,家中怕是要翻天了。”
“那自然不會,舅母可不用擔心。”
閔太太招呼眾人落座,語重心長同宋觀舟說道,“府上一堆事兒,再說你篤大嫂子家的兩個哥兒,也是多日不見,娘兒想得要緊。”
宋觀舟還真有些舍不得閔太太。
說來,閔太太雖是蕭引秀的親娘,但來府上這些時日,不但對自己多方照應,平日裡一處說話,也讓宋觀舟感受到大家夫人的慈藹。
“……時光好過,筵席難?。”
宋觀舟看著閔太太身後蕭家的姑娘和媳婦,有幾分失落,“江州山高路遠,這一彆,隻怕又得好些日子才能相見。”
說好些日子已是客氣,這次蕭家三個姑娘在京城都沒有說成親事,往後回到江州,嫁去彆的地兒,兒郎媳婦是家族根本,日子再長,也是能見一麵。
可女兒家的,出門不易,相逢定不是那般說說的容易。
這話一出,蕭家本來對宋觀舟不怎麼喜愛的姑娘,也有些傷感。
“而今一彆,隻盼望著四嫂子堪比兒郎的心性,能尋了空到江州來,與我姐妹再相見。”
劉太太隨後進來,聽得這話,看著姑娘們也在拭淚,不由得感歎一聲,“罷了罷了,好端端的宴,可不興落淚而彆。”
扶了那個,又安慰這個。
頗費一番功夫,才哄得姑娘媳婦幾個緩和下來。
劉太太撿著江州好吃好玩的說,“觀舟,江州不及京城富饒繁華,卻另有一番江州風味,若得了閒暇,定是要來一趟。”
宋觀舟對大隆的地圖沒有概念。
她原以為江州就是現代的浙江一帶,可看著有些鮮辣的江洲菜,又覺得是錯覺。
這會子聽得劉太太和一眾姐妹嫂子說來,頓時心神向往,“自然要去,興許我腿腳好了,就能去了。”
分彆來得驟然,除了蕭北小家沒有離開,蕭宏雲兄弟二人帶著府上老小,於次日清晨告彆。
裴岸專門告了假,從官邸回來,裴漸因蕭宏雲兄弟二人到來,情緒舒緩許多,臨到分彆,三人相視一歎。
“公爺,京城雖好,但請到江州吹吹風,那裡閒雲野鶴,勝過這裡風雲密布。”
“兄長說的極是,待辰兒能撐起來,我定然往江州長住。”
儘管說得豁達,可年歲在這裡擺著,離彆時的愁雲還是悄無聲息籠罩下來,蕭蒼見狀,有些不耐,“擇日不如撞日,姑父今兒就同我們一起走。海叔幫襯著收拾行李,慢慢追來,這能是多大的事兒?”
噗!
孽障啊!
閔太太輕哼道,“你當個個是你,抬腳就走,公爺府上繁忙——”
“交給世子二哥啊,姑父都好些年不曾往江州去了,旁的不說,姑父,我們江州赫赫有名的酸菜,您竟然不神往?”
“混賬!”
再是聽不下去,蕭宏雲使了眼色,蕭篤單手扣住蕭蒼的脖頸,就往馬車上拖,蕭蒼是誰,掙紮起來,“你們這些老人家,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人生還剩幾個春秋,何必蹉跎歲月——”
有些人的嘴兒,是打不老實的。
蕭蒼被拖到女眷這邊,嫂子妹妹些隻捂著嘴兒笑,蕭引秀恨鐵不成鋼,“快些找個好大夫,給你下一副啞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