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府祖宗們會罵他不肖!待往後,他哪有什麼資格給列祖列宗上香?
他搖頭,“不可,我不會出京的。”
藏空瞪了他一眼,到了這個地步難道就不知道變通嗎?他站了起來,盯著婁陽道“既然你不願意聽我的,那往後便也無須過問我的意思。老道走了。”
“等一等。”婁陽心中一陣糾結,若那千絲萬縷,攪成一團,如何都理不清。
羊馨是羊老太爺的掌上明珠,他跪了這麼久,雖得到皇上的赦免,可羊府呢?
他心頭微微一動,或許他應該告知婁錦,他是她的生父啊,她如何能下這樣的狠手?
他不想出京,現在他更沒有任何精力去找誰算賬。這一陣焦頭爛額之後,他隻想找錦兒好好聊聊。
他儼然忘了,把萬征戰的手筆交給萬貴人之時,已經把婁錦往絕路上逼。她婁錦算起來不過是遠一點的皇親國戚罷了。與萬貴人為敵,婁錦該如何自處?
然而,他卻深深記得,他是婁錦的生父。
婁陽看向藏空相士,咬了咬牙,道“或許,我不用出京。待我身子養好了,再看看。”
藏空盯著他,婁陽還在眷戀這京中的繁華富貴不成?現在如何,他都漸行漸遠了不是嗎?
藏空沒有再說,隻緩緩走了出去。
國子監的夜晚比往常要略靜些,斜陽徐徐照耀著清心樓的扶欄上,扶欄旁的青衣女子半倚靠在扶欄上,一雙杏眼凝視著遠方,許久,她緊緊蹙起了眉頭。
蕭匕安到底在哪兒?
為何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他是不是遇到危險了?婁錦不覺心頭一緊,微風吹起她額邊的青絲劉海,她微微抿了下唇,看向那端著茶水緩緩走來之人。
流螢把茶水遞了上來,低聲道“小姐,方才有個乞子送上了一個袋子,讓我給小姐。”
婁錦兩眼一閃,看向流螢手上的袋子。
打開來一看,那一抹紅不覺觸了她的心眼,這撕裂的碎片乃是蕭匕安的衣服。是他讓人送來的還是彆人?
她急忙把那衣服碎片打開,正麵反麵都仔細看了一遍,發現那紅衣服被撕裂開了一個奇怪的痕跡。
她匆忙走了進去,把那衣服放在桌子上。
白底的桌布在那紅色錦服的襯托下,出現了一個“玉”字。
婁錦一愣,是蕭匕安留下的嗎?玉?
是什麼玉?蕭匕安為何自己不來?而讓一個乞子傳話?他遇到了什麼事了嗎?或者,他根本來不了?
婁錦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眼中隻有那白底紅麵的玉字。
她警覺道“快去問一下少爺的貼身小廝,看看少爺平常都佩戴什麼玉,那天臨走之日又戴了什麼玉?”
流螢神色一凜,當即就退了下去。
婁錦抿著唇,心思百轉,她索性站了起來,起身往外走去。蕭匕安不能出現,他遇到危險了嗎?
是一輪新的追殺?還是?
就在婁錦胡思亂想之際,迎麵走來了方瑤和蕭琴,兩人上來,便問道“錦兒,匕安呢?”
她們覺得有許久沒見到蕭匕安了。這種感覺太怪異了。
婁錦神情凝重,她強自笑了笑,道“許是去軍營了吧。”
方瑤搖頭,“沒呢,我問過祖父了,祖父也在派人找他。”方瑤抬眼,看向婁錦,心中略是不安。
“錦兒,蕭匕安不會出事了吧?”
蕭琴心頭一緊,大哥不會突然就消失的。他到底去哪兒了?
婁錦坐了下來,漆黑的眸子微微一轉,便看向她們。
“瑤兒表姐,你一會兒幫我把追雲找來。”方瑤一愣,這時候找那匹馬乾嘛?
婁錦卻不敢全然肯定,找追雲能否有效,但隻求死馬當活馬醫了。
蕭琴看向婁錦,她需要錦兒一個肯定的回答。
婁錦朝蕭琴揚唇一笑,此時流螢走了上來,靠在婁錦耳側說了句什麼,婁錦眉頭微微一蹙,便道“大張旗鼓去找,務必鬨大點,要快。”
“是。”
流螢的出現讓蕭琴和方瑤兩人更是疑惑。婁錦在做什麼?
婁錦站了起來,她也顧不上讓二人擔心,隻好道“姐姐,匕安哥哥出了事,我需要姐姐幫我先去找匕安哥哥的傳家玉佩,我怕那東西落入彆人手裡,成為陷害匕安哥哥的罪證。”
“什麼?”蕭琴心頭一顫,大哥出事了?
婁錦沒再拖延,隻道“姐姐快快回府,讓大伯大肆鬨起來,然後讓人請大夫到府上來,找個人充當匕安哥哥,先讓人把脈。我會儘快把匕安哥哥找回來。”
羊府,若是你真恨我斷了羊馨的命,大可來找我。
蕭匕安,你們動不得!
她走了出去,留下震驚的方瑤和蕭琴。
蕭琴沒敢耽誤,趕緊走了出去。
方瑤想到婁錦就這樣出去找匕安哥哥一定會出大事,便道“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左禦風。我們一起出門。”
婁錦點了下頭,她的時間不多了。
蕭匕安一定不在羊府手裡,這樣羊府必定要先發製人,定會拿著那玉佩告到皇上那。
流螢剛把命令下了下去,就急忙回來。
“小姐,羊府那傳來消息,說是羊老太爺此番入宮了。”
婁錦雙眸一寒,好快的速度!
“流螢,讓梁貴人在關鍵時候胎動一下,爭取在羊老太爺什麼都還沒說出口之前把蕭匕安送回去。”
流螢重重點了下頭,轉身就朝外走去。
追雲從遠處跑來,那歡騰的模樣,活像是被關了幾十年。
婁錦見著它那樣,不覺暗笑,畜生。
追雲朝婁錦奔來,正要往婁錦這撲來,沒想著婁錦拿著一塊紅布放在自己的鼻子前,追雲先是避了開來,它又不是那看了紅色就發狂的牛!
婁錦拍了拍它的頭,道“你聞聞,我要找到這人。你若沒有這本事,我夜裡是想吃一頓母馬宵夜,是要紅燒還是直接拷全馬好呢?”
追雲四腿一顫,幽怨地看了婁錦一眼,老老實實地盯著那紅布,最後無奈地做了狗的工作。
它聞了味道之後,便示意婁錦坐在它的背上。
左禦風來的時候還來不及問什麼緣由,就被方瑤扯著往外去騎馬。
騎馬奔出國子監的時候,方瑤嘶聲尖叫了,“哎呀,又忘記請假了。江夫子會扒了我的皮的。”
左禦風緊跟在婁錦身後,前方的女子執鞭,身子前傾,一雙秀眉緊蹙,鵝蛋臉上寫著凝重二字。
他與方瑤對視了一眼,難怪,難怪大夫說婁錦憂思過度。
看她此刻的神情,卻如何都沒有再多告訴。如此久了,那還得了。
方瑤點了下頭,此番救了蕭匕安之後,她定要與蕭琴對婁錦好好逼供。可不能由著她這樣下去了。
婁錦全然不知道方瑤的心思,她坐下的追雲速度是越發快了。
它方才似乎還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那種味道,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