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長安時!
公儀凝一人在府中百無聊賴地呆了一日,到黃昏時分才見洛長熙歸來。
而且,她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跟了兩人。
一個是那位清秀可人的祿庫文書“小綿羊”季大人,另一個則是小狗似的跟在一邊“邀寵獻媚”的景青。
公儀凝猜到她們有話要談,多半是關於查宮內卷宗之事,便趕緊吩咐紅菱備茶。
洛長熙一抬眼就看見了公儀凝。
她穿了一身簡單輕便的家常衣裙,髻也未梳,而是偷拿了一根洛長熙的發帶,將長發全綁成了一束,鬆鬆懶懶地耷拉在肩上。
不似平日那般講究,卻自有一番居家之態。
洛長熙心下甚暖,再細看她神色,似乎還有些疲累憔悴,便出聲問道“吃了東西嗎?睡了多久?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公儀凝被洛長熙這樣一問,難免會想到導致自己身疲力乏的緣由,她麵上一熱,便狠狠瞪了洛長熙一眼道“我好得很!”
在場的幾人之中,季綿陽素來性子寡淡,看出了古怪也不多言,可景青卻是個好奇心重的人,見此情景,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公儀姑娘病了?”
洛長熙似笑非笑道“嗯……身子有些不適。”
“什麼病啊?看大夫了嗎?”景青卻直接將“身子有些不適”自動理解成了“生病”,竟傻愣愣地還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站在一旁的季綿陽卻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朝景青道“景大人。”
“啊?”景青的思緒還停留在“妖女竟然病了”之事上,突然被季綿陽這麼一喊,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我記得景大人上回說買了一冊書……”
“哦……對啊!”景青回了神,連忙道,“那一本書!就是你說你很想要卻一直沒空去買的那本新印的……那本字……”
“字書。”季綿陽提示道。
“對……”
季綿陽又朝洛長熙俯首道“臣嗜書如命,實在忍不住想一睹為快,不知可否先隨景大人去取書?若有無禮之處,還請殿下諒解。”
季綿陽是個聰明人。
至少,比景青聰明十倍不止。
洛長熙笑道“這又不是在宮中,季大人不必如此客氣,請自便。”
眼見著景青帶著季綿陽興衝衝地去了屋子裡拿書,洛長熙幾步走到公儀凝麵前,竟低頭偷了一吻。公儀凝驚了一跳,左右看看,還好四周無人。
“洛長熙,你……你瘋了?!”
洛長熙見她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便問她道“你怕什麼?”
“要是讓人看見……”
公儀凝說了半句,卻頓住了。
是呀,她怕什麼?就算讓人看見了又如何?她與洛長熙明明是兩情相悅,既沒乾什麼燒殺搶掠之事,又沒妨礙到其餘什麼人。情之所至,有何不可?
但……
公儀凝還是惡狠狠地朝洛長熙道“就是……不想給人看!”
洛長熙見她怕羞,便輕笑了一聲。
“也好。”
“什麼也好?”公儀凝忍不住問。
“既不想給人看,那便去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便是了。”
洛長熙這話倒並非認真,一多半都是調笑之意,可聽在公儀凝耳中,卻偏偏當真了,忿忿低罵了一句“你……無賴!”頓了頓之後,卻又多補了一句“……禽獸!”
這麼一來,卻反倒是提醒了洛長熙某些事。
公儀凝看見洛長熙眸色沉沉,似笑非笑地直盯著她看,她一下就回過味來,更是羞憤難當,冷哼了一聲就轉身進了屋子。至於洛長熙……既然見到公儀凝進去了,她自然不會一個人在屋外站著,隻是忍不住低笑了一聲,便也跟著進去。
待到公主府內後院的四人到正堂裡坐下喝茶,已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這小半個時辰裡,該拿的書也拿了,該“無賴”的也已“無賴”完了。
幾人都麵色如常,絕口不提先前之事。
之前在房中之時,公儀凝問過了洛長熙,怎麼會與景青和季綿陽一同回來。洛長熙卻說她是準備出宮之時偶遇了季綿陽,原本隻是想打個招呼,卻沒想到季綿陽與她一路說話,竟透露了幾分親近之意。洛長熙本就想讓季綿陽替她辦事,尤其是如今她已懷疑上了姚貴妃,有了目標,正好徹查,於是洛長熙便出言相邀,請季綿陽到府中做客。季綿陽滿口答應,兩人一道回府,卻又在府門外遇見了景青。
公儀凝聽了,免不了又要酸上兩句。
洛長熙心知她並非當真吃醋,隻不過耍耍小性子,親熱一番便也就揭過去了。
但公儀凝卻還是對那季綿陽留了心。
她倒不是真的疑心季綿陽對洛長熙有意,而是因她猜測到季綿陽是個女子,便忍不住多了些興趣,想探究她隱瞞身份的秘密。再者,景青似乎對這個季綿陽很有幾分不同,又偏偏不知其是個女子。公儀凝覺得實在有趣,更存了捉弄之心,想看這兩人的熱鬨。
於是,公儀凝幾乎一直盯著季綿陽,沒挪開過目光。
景青有點不大高興這妖女都已將殿下給霸占了,怎麼還一副對“小綿羊”十分感興趣的樣子?那眼珠子都要冒綠光了!真是可怕!
然而季綿陽自己卻並不在意。
她正極為誠懇地朝洛長熙開口道“前陣子,臣聽景大人提起,說殿下正在查一樁案子,與宮內之事有所牽扯……”
洛長熙與公儀凝聽到這裡,心中都是一驚。
怎麼景青這麼隨便就告訴了季綿陽?
季綿陽似乎看出兩人的反應,又接著道“殿下雖為女子,卻能統帥幾十萬軍馬,在外征戰五年,平定南疆……臣對殿下敬仰已久。若殿下有所吩咐,臣願儘綿薄之力。”
這一番話說出來,連景青也嚇了一跳。
“小……季大人,你對殿下敬仰已久?”景青很快便抓住了關鍵之言,問道,“我怎不知?你怎麼從來沒與我說過?”
季綿陽微微一怔,似是未想到景青會這麼問,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與景大人從未聊到此處,自然……沒什麼好提。”
“是嗎?”景青半信半疑。
“是。”季綿陽淡道。
洛長熙則與公儀凝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一時之間都未開口。
總之,不管這個季綿陽是否真如她所說,因對洛長熙“敬仰已久”才前來,但照她的意思,卻不必讓洛長熙開口,她就已經應了幫忙之事。洛長熙心中多少還有些猶疑,便笑道“我前些日子的確在查京內之事,不過數日前已經回稟了皇上,卸了職責,如今隻是每日入宮教授皇長子騎馬射箭,不過是份閒差,自然也就不需勞煩季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