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魔族醫館的燈火如常亮著。
“還儘興麼?思思呢,不與你一同來麼?”
尤尼娜用一種意味豐富的眼神看向帶著一身凜意的“客人”。
薩麥爾應聲冰冷,徑直跨步進門,在廳殿中央停住了。
一副不好惹的姿態。
“總不會是……不儘興吧?”
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用平日裡那腔悠悠灑灑的語調,調侃道:
“唉,那也沒辦法~思思那個身板太脆弱,我可不能對人家下手狠了。”
“難怪選你做醫館繼承人,真會察言觀色,都不用本少主開口,你就懂得順水推舟了。”
尤尼娜伸了個懶腰,隨手續上了櫃台前的盤香。
“還好還好,畢竟是年輕氣盛的男人嘛,很容易懂。我不過是替你們開個頭而已。”
“這麼說,我還真得感謝你。”
如果語言的溫度能夠可視化,那麼這句話的位置大抵處於零下。
薩麥爾款款向著櫃台走去。
不徐不疾的步伐在空蕩的大廳裡一頻一響,不沉重,卻壓得人不敢喘息。
“鋥——”
剛續上的盤香被一切兩半,帶著亮紅火星的那一半掉在地上。
上一刻還“慵懶”的醫師,此時到顯得不那麼淡定了,當即收斂了虛假笑意,藏匿在眼底的警惕漸漸浮於表層。
“彆那麼緊張,尤尼娜。”
一邊抬腳碾滅那點火星,薩麥爾一邊將櫃台當作砧板,磨了幾下匕首的刃身。
“或許我們也可以是摯友。”
“……是嗎?摯友?”
“你是琢磨我的氣息呢?還是想研究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類呢?再或者說,你是要捯飭她身體裡藏的東西?”
兩雙眸子對視下,顏色一個比一個晦暗。
“你想要的她話,我直接給你就好了,何必要弄得這麼麻煩呢,尤尼娜。”
能有一個互相利用的朋友,當然是好過一個笑裡藏刀的敵人。
尤尼娜看著對方,低笑出聲,又歸於方才那般散漫的狀態。
“我說,思思要是知道你能說出這種話,可要傷心死了。”
“由不得她,由你。”
“哼,真不知道你用她跟多少人做過交易。”
薩麥爾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地收起匕首。
“不多。”
暗夜的冷風送來隱秘的消息——看來今夜是不能細說了。
“你該好好考慮。”
言畢,他便轉身離去。
剛出醫館大門,幾個兵卒就迅速包圍了上來。
不用他們開口,薩麥爾也知曉其來意,無非是“請”他回軍隊。
“少主,上有軍令——”
“走吧。”
……
天初曉。
魔族的宅邸坐落得分散,在茫茫的雪山上,說不準那處就藏著一個隱匿的房屋。
“行了,自己穿好。”
烏帕拉神色淡然地合好藥瓶,仿佛這種傷她已經給人看過很多次了。
但這個尷尬的情況,對於小人類來說,還是頭一回。
“哦、好。”
言思雙頰通紅,急忙扯過被子蓋住身子,接著才開始在被褥的遮掩下躡手躡腳地整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