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簾掀起,一束陽光透進營帳,蟲鳥鳴聲瑲瑲,逐漸喚醒了沉浸在黑暗裡的感官。
有兩種腳步聲,一個“噠噠”地小跑著,一個款款散漫。
“烏姐姐還沒醒來……”
溫軟聲音近在耳側,像一團雲彩撲麵而來,但其中的失落情緒是難掩的。
“啊,那多半是死了吧!拖去藥園當養分還挺不錯的。”
這個聲音一聽就出自刻薄之人口中,和花瓶的態度簡直是雲泥之彆,好像還在哪裡聽過。
“尤姐姐……你醫術這麼好,一定能治好她的、對不對?”
“啪——”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烏帕拉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臉上挨了一巴掌,力度不能說輕,但也沒留印子。
是一個可以把人的脾氣瞬間點爆的舉動。
“呦,這不是醒著麼?”
又是一聲清脆的音節落下,這次還比剛剛更響亮些。
“醒著?真的麼?可是烏姐姐她……”
睜眼後看見的第一個人與那天合眼前看見的是同一人:是小花瓶。
第二眼就是一旁鼻孔朝天的……老毒婦。
明顯得不用思考,烏帕拉立即就知道剛才挨的兩巴掌是誰乾的了。
“烏姐姐、你醒了!”
言思握上烏帕拉的手,她感覺突然變得心臟輕飄飄的,連說話都帶些顫音了。
“是我、言思!你怎麼樣了?你已經昏迷五天了,你終於醒來了!”
原本是火冒三丈、眉頭緊蹙的病號,在這番熱切的關心下很難不暫時心軟下來。
“……花瓶。”
烏帕拉盯著眼前話語倉促的小人類——
小花瓶……急匆匆的樣子,簡直像平時欺負她太過時一樣;貌似又不一樣,她嘴角上揚得很彆扭。
倒是還沒哭呢。
“我沒事……”
剛這樣想著,小人類突然就癟起嘴角、眼淚汪汪的了。
“呃……”
是毫無征兆、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
“嗚……我好擔心你、你身上好多傷痕……我一直、一直怕你醒不過來了……我好擔心你……”
烏帕拉不由自主地抬手,想要摸一摸小花瓶的腦袋,安撫一下這個好欺負的哭包。
剛發力,她就感到了周身的疼痛,傷的地方太多了,以至於她覺得身上的每個部位、每寸皮膚都疼得厲害。
“嘶——”
“烏姐姐、你怎麼樣?你彆亂動了!”
關心則亂,言思這才想起來,要讓專業的醫生給病人檢查情況。
這一下她的眼淚也止了,起身騰出位置,用帶著祈求意味的哭腔道:
“尤姐姐,你快看看烏姐姐的情況吧!”
尤尼娜臉上的不爽是在小人類扭頭的一瞬間切換掉的。
可也沒切得特彆乾淨,隱約還是殘留些敵意與鄙夷的。當然,隻是對烏帕拉。
“好呢,思思。”
尤尼娜給了小人類一個飽滿的笑容,給她擦乾眼淚,溫和道:
“不哭了。幫姐姐把帕子濕些水吧,一會兒要用的,就在碗泉那裡。”
營帳附近有個碗口大的泉眼,是活水,這些天她們用的水都來源於此。
言思猶豫了一下。
潛意識裡,她認為尤尼娜是會好好醫治烏帕拉的。
可她並不敢太放心,畢竟這些天尤尼娜對於烏帕拉的不大友善態度她是看在眼裡的,加之先前發生的那些事,二人關係不好實屬正常。
非要說的話,反倒是,她和尤尼娜目前這麼個“友好”的關係才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