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老板好奇，“姑娘怎麼買白事用的東西往那送？可是又有什麼稀奇的案子了？”
問的好！這正中鐘小夏下懷，隻見她佯裝無奈一歎，“嗐！誰知道呢，我哥哥在寺裡任個小官兒，最近案子多，自己不得閒，才派我來給跑趟腿的。”接著又神神秘秘探過頭，故意用很低、但旁邊人也能聽清的音量說道，“聽說後日夜裡要去段冥胡同霍家挖什麼，怕一不留神真的挖出什麼邪門的東西，才提前買好祭祀東西背著的，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正是呢！”老板一聽也來了興致，那八卦勁兒比市井婦人還足，“長安城誰人不知，霍家住那胡同邪性著呢，您聽住這名字，段冥、短命，聽著就不吉利，本來前後巷就沒幾戶人家，也就他和邱家膽大敢住進去，這下好了……老少死的這叫一個乾淨，沒準宅子下麵真埋著誰家祖墳呢，人家出來索命的。”
“這咱就說不好了，所以才要挖開看看啊。”
鐘小夏不經意往旁邊掃了一眼，發現男人已經不知何時把冊子合上了，正攥緊拳頭低垂著頭，讓人看不出是何表情。
既然意思已經傳達到，她也不便再多做停留，便直回了身子，從荷包裡拿出碎銀放在桌上，“那就有勞您了，我先告辭。”
“好好好”老板收下銀子笑嗬嗬將她送到門口，才折身回去，
可臨跨出門檻前，卻聽見那男人急匆匆道，“東西我不要了。”
接著便緊隨她身後出了門，鐘小夏卻並沒馬上離開，而是繼續在店鋪旁邊的小攤上拿起樣東西細瞧，餘光看見那男人高大的身軀幾步就走進一條暗巷，轉眼便沒了蹤影。
她大大呼出口氣，放下東西飛快往大理寺的方向走，今日陰差陽錯有這樣重大的發現，得趕緊彙報給季子封才行。
但季子封聽後卻沒有過多驚訝，反而過來提醒她，“那你可得小心了，沒準他便會在暗中悄悄跟著你，驗證你所言是真是假。”
鐘小夏傻眼，“啊？他、他會跟著我嗎？”
被一個手上有十幾條人命的殺人犯跟著，她想想就頭皮發麻，而且以那男人的體型，稍不順心一拳下來，她腦袋都能被拍成豆沙餅。
慕瀟跟著附和，“張姑娘，大人說的沒錯，凶手警惕性極高，不然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讓我們遍尋不到蹤跡，上次放出要重審霍宅的告示都沒能讓他露麵，想必此次肯定也會先驗證一下你話的真偽，所以……最近兩日你還是需小心為妙。”
鐘小夏憋著嘴蔫頭耷腦坐在那，後悔不該跟那男人透露消息，她當時隻是太心急了，急於讓他知道要挖霍宅的事，竟忘了還有季子封這根定海神針，他那天既然都說了要在霍宅緝拿凶手，就一定有辦法讓他得到訊息，自己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還無端惹來這麼一位大冤種。
“那……那不然我住在寺裡好了，不出去不就得了。”她憋憋屈屈的說。
“你不說你哥哥在寺裡任職嗎？怎麼你進來倒不出去了？一看就是假話。”季子封無情推翻她的想法。
也是！鐘小夏眼珠轉轉，突然咧嘴一笑，“嘿嘿……那不然大人派幾個兵保護我吧，晚上我回自己家住。”
季子封呷口茶，才不緊不慢開口，“我怕我的人和凶手同時在你家屋頂撞上，那豈不是很尷尬。”
慕瀟差點笑出來，可不嘛，能藏身觀察人的地方就那麼幾個，不是屋頂就是大樹上，而鐘小夏家附近又無大樹，兩派人馬真容易在她家脆弱的屋簷上狹路相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大人說怎麼辦？我這好歹也是為快點抓住凶手才鋌而走險的，傷一點也得算工傷，您不能不管我。”鐘小夏惱了，一看就知他在故意為難，小鼻子小眼兒的，一個大老爺們兒那麼記仇。
季子封借喝茶的動作掩住嘴角笑意，思索片刻才回，“本官倒有個辦法，可保你這兩日安全，就是不知你願不願意了。”
“啊？真的嗎？那大人不妨說出來聽聽。”鐘小夏也沒敢一口應下來，想著萬一是個爛辦法也好拒絕，便悄咪咪多留個心眼兒。
“本官府裡倒是有幾間客房，可以暫時收留你兩晚，而且我的府邸守衛一向森嚴，外人是絕對無法涉足的，是本館目前能想到最萬無一失的法子了。”
住他家？鐘小夏懵了，萬萬沒想到他說的辦法會是這個，一時間僵在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慕瀟更為詫異的看向大人，但因為想起之前跟慕霖的對話，所以也沒說什麼，隻默默收回視線靜立在側。
季子封看出了她的為難，也沒勉強，“當然……若你不願意就算了，本官能力有限，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靠譜的辦法，不如你也再回去想想，其實……那凶手也不一定跟著你，不過我們胡亂猜測的，要不今晚你自己回去試試？”
她試個屁！鐘小夏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什麼叫“也不一定跟著你”，她有試的機會嗎？一次就被爆頭了，也知道季子封的法子不錯，但去他家住……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
“多謝大人美意，我還是再回去考慮考慮吧。”話落，她站起來撅著嘴走了。
季子封啞然失笑，轉頭跟慕瀟吩咐，“你遣人回府一趟，告訴彌兒，讓他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啊？慕瀟不解發問，“大人，張姑娘還沒答應跟您回去呢。”
季子封一邊悠閒提筆繼續批閱卷宗，一邊胸有成竹道，“她不跟本官回去還能去哪？小丫頭也不傻！”
是嗎？大人怎會這般有把握？看張小夏剛才的表情，可不太像願意去季府的模樣，慕瀟用自己不太靈光的腦袋想了想……還是出去派人了。
但沒料到，當晚上他和大人準備回府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等在大門內的鐘小夏，不得不佩服……大人還真是料事如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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