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你現身之前,替你保留一些可用之人。”
“原來是這樣……”
“不過。”他再度一頓,鋒眉擰緊,將視野轉向一旁銀光閃動的星石石門。眼神環顧整個日月星辰的中心世界,才緩聲說道,“後來發生了一件大事,除了林皓白被無妄複活,其餘石像都用於封印煉獄。”
我思緒一片淩亂,正想問他發生了什麼大事,想法卻被他說的“後來”兩個字鎖定,怎麼也想不通他怎麼會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而討厭鬼的聲音也沒有停下,他依舊望著我,苦笑說著“那時候我還不明白,為什麼林皓白明知道無法改變命運,卻還是使用鎮魂鈴回到那個特定的時空。如今,我終於明白,原來隻要能見到你,無論是真是假,都已經不再重要。”
剛理清的思緒又亂了,我想了良久,才弄懂他的意思“你用過鎮魂鈴?”
“是。”
“看到什麼了?”
他皺眉,不答,唇邊那抹苦笑猶在,眼神卻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仿佛他使用鎮魂鈴的原因,也與我有關。
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瞅著腳尖,小聲吐字“我好像也用過,在我受傷昏迷的時候……”
將之前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我仰頭,再度問他“上次你很快就走了,大概沒有看到小光點裡所有的記憶吧?我其實很想知道當年你為什麼要幫我,你也應該知道,如果焱燚真的對我發起攻擊,增加的也是你的法力。”
五行此消彼長,相生相克的道理,想必他是明白的。
可討厭鬼聽聞我的說法,神情變得更加狐疑起來,仿佛我說的話,他都不記得了,一雙眼深深盯著我瞧,眉頭始終緊鎖,眼底有思慮淌過的眸光湧動。
久久,他低聲問“什麼時候的事?”
我扳起手指頭“三十萬年前吧。”
“真的?”
“嗯,林清玄可以作證。”我轉眸,“你還記得他嗎?以前,你們說過話的。”
他搖頭,對於林清玄這個人,似乎從來都隻是聽聞。
我想了想鎮魂鈴的事,又想到了一個關鍵情況,忙不迭地說與他聽“最初去見林清玄的時候,他隻知道我是烈火繁都至高神的後裔,並不知道我的其他情況,可當我轉動鎮魂鈴,無意識地轉動鎮魂鈴,他就想起來我是誰了。”
將鎮魂鈴從腰間解下,我直接將它遞入討厭鬼眼前“包括我的師叔齊瑤。前一刻,她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但後來卻和我表現得很熟悉,很親密。”
討厭鬼低頭,認真聽我說話,卻沒有接過我手中鎮魂鈴。
身旁再度有微風吹過,鈴聲輕響。
我手裡的鎮魂鈴自然不會再發出聲音,而聲音傳來的位置則是在討厭鬼身上。
循聲望去,我注意到他的衣袍。
討厭鬼也緩緩回神,掀開了長袍的衣擺,露出裡麵同樣掛在腰間的鎮魂鈴。
“這是我之前給你的那枚星石?”無比驚訝,我呆呆地問,“它也變成鎮魂鈴了?”
仰頭,討厭鬼依舊沒有說話,四目與我相對。
總感覺他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似的,神情良久都定格在一種古怪的氛圍裡,就連他後來脫口而出的聲音也變得不再確定。
“我這枚,是你……是你曾經用過的那枚鎮魂鈴。”
“不可能啊,我的鎮魂鈴是當我去星雲找林清玄問情況的時候,它才自動出現的。你的這枚,應該是我之前給你的,用來砸你的那塊。”如同天書,他越來越聽不懂,我也不再強求,十分懊惱地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去找林清玄吧,或許他知道是怎麼回事。”
“好。”這一次,討厭鬼回答得格外果斷,“我們一起去找他,弄清所有事。”
——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年討厭鬼一直待在日月星辰,並以第一位至高神的身份創造了繁花世界。
而回到烈火繁都的通道也在繁花,我必須經過他執掌的世界,才能回歸故土,見到父母家人。
說不清是緣分,還是他刻意,在繁花錦繡的世界裡穿行,我一邊走,一邊觀察他的眼“你知道去我家的路?”
他點頭,我又問“是我在你經曆過的未來裡,主動告訴你的嗎?”
他不答,神情再度顯得欲言又止,仿佛再多說一個字,接下來便將萬劫不複,讓我格外的有些頭疼。
——
回到家,我沒有急著帶討厭鬼去星雲見林清玄,十萬年光陰荏苒,不知道父母如今怎麼樣。
烈火繁都的秩序在如今看來,好像也和以前差不多,但回家的路上,並沒有遇見曾經相熟的人。
我隱隱有些不安,那種不安,倒不是擔心在我離開的這段時日裡,又有了什麼新的變故,而是擔心我離開這麼多年,在我看來隻是眨眼之間,但在父母眼中……他們還不得打死我啊。
再往前走,快要到達繁都都城神殿時,我慢慢挪步到了討厭鬼身後,匆忙又小聲地哀求“待會兒我父親要是衝我發脾氣,你可一定要解釋啊。”
“天星。”
“啊?”
他微頓住腳步,回頭看我,又是那副思忖良久的表情才說“他不會。”
“嗯?”
“你突然帶一個陌生男子回去,令尊想發脾氣的對象不會是你。”
說得他好像經曆過一次似的……
之前腦子不怎麼靈光,但此刻,我立即就頓悟了“這麼說,我真的帶你回過我家,見過我的父母?”
一步越到他身側,我仰頭,呆呆傻傻地盯著他問“當時我是怎麼介紹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什麼樣的關係,會讓我父親對他發脾氣?
討厭鬼又不說話了,皺眉的神情焦慮中透著不安。
顯然,他比我更想了解一切情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確認我之前提及的每個細節。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從餘光裡奔來。
我回頭,瞧見天美小小的身影,一邊喊著“三姐”,一邊提著裙子跑下台階。
唯恐她摔著,我剛要張口阻止她在台階上奔跑,她就突然變身,變作了十七八歲小姑娘的模樣,興匆匆地奔到眼前,給我一個大大的熊抱“三姐!你終於回來了!”天美的腦袋在我勁窩裡一陣亂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