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好吧？貪官汙吏，人人得而誅之啊！”顧秋撓了撓頭，這城隍氣性是挺大，但是也談不上邪門。
但小二眼珠子一轉，此時小聲的道“要是隻這樣，也就算了，就跟客官你說的一樣，貪官汙吏，人人得而誅之，我們陽城縣的人反倒會敲鑼打鼓，給城隍重塑金身，可是……！”
“可是什麼？”顧秋問道。
小二小聲道“可是後來這事情就失控了，貪官汙吏死了是沒錯，縣裡的百姓也開始遭殃了，豆腐店的豆腐西施，因為貪小便宜，用了次一等的黃豆，一覺睡醒，臉上多了奸商兩個字，而且豆腐坊的豆子，一夜之間全部發芽了，損失了不少錢財。”
“書院的先生，雖然說沒什麼水平，但這些年也算是兢兢業業，給童子們開蒙，結果一覺睡醒，臉上多了誤人子弟四個大字，一樣擦不掉，他花了大半輩子銀錢購買的書，也在一夜之間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連不連好幾天，都有人出事，這些人你要是說壞吧！那肯定不是壞人，最多是貪些小便宜，或者不是那麼優秀，可這也沒罪啊！您說是不是？”小二無奈的道。
顧秋咂舌道“那後來呢！你們不是推了城隍廟麼？這些人臉上的字消失了麼？！”
小二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後來沒再有人出事了罷了，豆腐西施和書院先生，現在都蒙著麵出門，也就放在咱們陽山縣，換個地方可就慘了。”
顧秋心中琢磨了一番，口中則道“那城隍廟舊址在哪裡？”
小二被顧秋問的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客官，不是不回您，主要是我來的遲，這些事情雖然知道，可城隍廟的舊址……我還真不清楚。”
“那有人知道麼？”顧秋問道。
小二道“您要真想知道的話，縣裡紙紮鋪子的老板，聽說曾經是城隍廟的廟祝，您可以去問問，但他告不告訴您，我就不敢說了。”
“得咧，那你忙你的去吧！”顧秋點了點頭，等小二離開後，手指微微在桌麵敲擊著，一個暴走的城隍，倒是真有些意思。
在客棧吃了頓飯，顧秋便出了門，直奔縣裡紙紮鋪子去了，到了地方，隻見一個雙眼都瞎了的老人坐在店裡，手裡摸索著乾著紙紮活。
“老板。”顧秋喊了一聲。
“您要買東西。”老人扭頭轉向顧秋所在的位置，臉上帶著笑容道“客人，老朽這裡畫圈，紙人，各種手紮的東西都是好手藝，您要是燒給已逝的朋友親人，保準他們喜歡。”
顧秋撓了撓頭，隻能道“老板，我不買東西，我打聽件事。”
“咦！？客人，麻煩您幫我看看。”老人忽然說道。
“看什麼？”顧秋疑惑的問道。
“看看我這招牌是不是掛錯了，我這又不是茶館，怎麼總跑我這問事啊！？”老人臉色顯然不是太好。
“除了我之外，還有彆人？”顧秋問道。
“恩，昨天有個人，應該也是個年輕人，問了我些事情，丟了一塊碎銀子。”老人點了點頭，咧嘴笑了笑，顧秋看見他的牙齒黃橙橙的一片，看著讓人惡心。
“您看，我不懂規矩，那現在呢？”顧秋取出一塊碎銀子，放在老人麵前。
老人雖然目盲，但鼻子抽動了兩下，便準確的摸向銀子所在的味道，咧嘴笑道“客官您見笑了，不過您說，這銀子的味道怎麼就這麼香呢？”
“銀子有味道麼？”顧秋笑眯眯的問道。
老人點頭道“當然有，越重的銀子，味道越重。”
“那我可得請教一下了，這銀子什麼味道？”顧秋好奇道。
老人笑道“什麼味道，富貴的味道，您彆當我蒙您，您想想，那窮苦人家最多用銅錢，誰用的起銀子啊！用的起銀子的，都不會太窮，這銀子可以辦酒席，買水粉，不是美食的味道，就是美人的味道，您說這得多富貴？”
顧秋也咧了咧嘴道“那您說，這富人也得上茅廁吧？”
“哈哈，客人說的對。”老人笑眯眯的把銀子放在鼻尖上，然後道“可您說這富人的茅廁，他拉出來的也得比窮人吃進去的更好吧？”
“……您這話說的，可有點重口味了。”顧秋嘖嘖道。
老人笑眯眯的道“得罪了，得罪了！客人您想知道什麼？儘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顧秋微微點頭，但一想對方又看不見，便道“我想問一下，那城隍廟的舊址在何方？”
老人並不意外，笑道“一份消息賣兩份錢，這生意我可賺了，城隍廟在十三年前就推倒了，真要說原址，說實話，就算我自己親自去，現在也未必找的到了，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方法。”
“說。”顧秋道。
老人眼皮顫動，緩聲道“您選晚上，天空無月的日子，提一盞白燈籠，裡麵罩上拇指粗，三寸長的紅蠟燭，旁邊雜貨鋪子裡就有賣的。”
老人一邊說，一邊將銀子放入懷中，繼續道“從縣城入口向西，提著燈籠上大路，走到一棵槐樹旁時，順著下小路。”
老人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似乎在回憶，而後繼續道“繼續往前走，等到蠟燭燒到一半的時候停下，此時應該到了一處荒地。”
“荒地中央有個大石頭，你坐在石頭上，燈籠朝北，人朝南，等到蠟燭燒完，燈籠滅了……你再睜開眼睛，便看見那城隍廟了。”
顧秋眉頭微微一挑，笑眯眯的道“老人家，這可不是正經去城隍廟的辦法。”
老人也笑眯眯的道“客人，您既然找來，又怎麼會是正經找城隍廟的人？我覺得……您是滿意我這答案的。”
“這倒是真的，那麻煩老人家了。”顧秋拱手，扭頭剛想走，又回頭道“老人家，店鋪裡好濃的血腥味。”
老人拍了拍胸口的銀子，笑道“昨日裡掙了大錢，自然要買些雞鴨打打牙祭，酒樓太貴，隻能買了回來自己殺。”
“哦！”顧秋笑了笑，扭頭離開。
老人等顧秋離開，起身走進店鋪後院，隻見後院一具赤裸的屍體躺在地上，老人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看著屍體笑眯眯的道“聰明人……死的快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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