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嬪哪會不明白,她說道:“我正是明白這一點,才想到當眾揭穿她,她這人一向猖狂,宮裡的嬪妃沒有不恨她的。”
“可那又如何,您這麼做,是趕鴨子上架,皇帝被您架在火上烤,他更恨您。”
懋嬪聽我這麼說,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合上什麼話都沒說。
她的臉上已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她這樣逼著皇帝做決斷,皇帝那一刻心裡肯定更厭惡她,即便她是受害者。
我繼續說道:“娘娘,當時皇後逼問豫妃,要她招認時,皇帝竟斥責她大膽。所以皇帝的心思就是想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無。”
懋嬪娘娘雙手捏緊了帕子,臉色變得冷峻。
我知道向病中的她說這些並不是特彆合適,但我沒的選擇。
時間不等人,我要自救,她也要。
“雁心,那你說何時才是合適的時機?難道要等她馬佳氏衰敗的那一日嗎?”懋嬪說的絕望,眼眶都紅了。
我放下手中一直端著的湯碗,目光堅定看著懋嬪道:“馬佳氏是顯赫氏族,要等到它衰敗那一日怕是等不到,更何況破船還有三千釘,我們和他們根本不能硬剛。”
“那你說我們還有什麼好時機?”
“時機就是皇帝對豫妃恩情不再,馬佳氏一族自願放棄她的時候。”
懋嬪睜大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
我對她說道:“娘娘,每個大家氏族每三年都會想著把家中適齡的女子送進宮裡選秀,他們的目的不就是想通過後宮寵愛,以鞏固家族地位嗎?
可這些女子不管之前有多受寵,終有一日也會韶華逝去,恩寵不再。
所以家族裡就會想辦法再送人進來。
這一點娘娘應該看得比我明白。”
懋嬪點頭,悠悠說道:“沒錯,自我進王府,便年複一年地看這樣的戲碼。
不過皇帝也不會讓某一支勢頭過大,所以若那一個家族已有位高的嬪妃,再要送人進來便很難了。”
“對,所以馬佳氏這些年都沒人入選,而烏雅氏也是。”
這也是為什麼烏雅氏會讓靜柔選宮女的原因。
他們這是另辟蹊徑。
懋嬪已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隻是她還是不知道這事兒該從何入手。
“雁心,可是要皇帝厭棄豫妃實在是太難了,她為皇帝誕下三個阿哥,母家勢頭又盛,地位難以撼動……你可有打算?”
我眸光一沉,想到額娘曾對我說過:鑽石雖小,能穿瓷器;麥垛雖大,壓鼠不死。
眼珠子一轉,我低聲對懋嬪說道:“娘娘,你忘了嗎?皇上曾在流丹園斥責豫妃不會教子。她會生又怎麼樣,她得會養啊。”
此事適合謀小不謀大,有時候壓死駱駝的未必是草垛,而是一根稻草。
懋嬪娘娘捏著帕子的手猛然攥緊,她無神的雙眸精光乍現。
“你是說……三阿哥!”懋嬪聲音極輕。
我垂眸端起紅棗湯,對懋嬪說道:“娘娘還是要好起來,才能護公主平安長大呢。”
懋嬪眼裡有了光,心裡有了支撐,自然有拚命活下去的動力。
她推開我拿著湯匙喂她的手,伸手拿過碗,將裡麵的湯一飲而儘。
這時候,她對我應該是非常信任的。
於是我便壯著膽子問了她與皇帝的過往。
隻有知道更多,我才能作出更好的判斷。
懋嬪怔了怔,似乎是不願去回憶,但片刻之後,她還是告訴了我。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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