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這通電話讓沈岱又是一宿沒睡好,對於他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蘭城的研究所工作,但瞿末予的突然出現,讓這條路多半走不通了,一方麵他想給丘丘穩定的生活,另一方麵他一直牽掛著姥姥,或許他該回京城,重新找一份工作。
星舟和龍科的合作正式簽約了,周一那天,研究所的大部分人都被大巴車拉到六十幾公裡外的礦區,參加開工剪彩儀式。
白向晚給沈岱發了一些現場的照片,言辭中是躊躇滿誌,這是他職業生涯的一次重要成就,他對項目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照片中不免出現瞿末予的身影,沈岱儘量忽視,真誠地祝賀白向晚。
白向晚突然打來一個語音電話。
電話接通了,那頭很安靜,白向晚的聲音有些疲倦“早上五六點就起來了,會總算開完了,我在休息室呢。”
“忙壞了吧。”沈岱笑著說,“項目開工之後可能會更忙。”
“忙點沒什麼,開這種沒用的大會就是浪費時間。”白向晚打了個哈欠,“這幾天一直在接待,都沒去看看你……和丘丘,丘丘怎麼樣,還鬨覺嗎?”
“好多了,你的信息素精油很有用。”
“那就好。礦區離市裡有點遠,晚上我們就住這邊了,小蝶手機沒電了,剛才讓我跟你說一聲。”
“好,等你們回來咱們再慶祝慶祝,再次恭喜師兄。”
“我希望這個項目有你的參與,我跟老師也聊過了,等這陣忙完了,就處理你調職的事吧。”
沈岱沉默了兩秒,低聲道“嗯,忙完再說。”
今天小蝶不回來,丘丘也難得很乖,九點多就睡著了。這一點個人時間來之不易,沈岱好好整理和更新了一下自己的簡曆。
忙到快十一點,沈岱也困了,他洗漱一番,正打算睡覺時,門鈴突然響了。
沈岱的心跟著門鈴的節奏快速跳了起來,這麼晚了,誰會來?恐怕是……
他跳下了床,緊張地在臥房門邊徘徊了兩圈,他心裡有預感,甚至不想去看看外麵到底是誰,可任門鈴這麼響下去,會把丘丘吵醒。無奈之下,他隻好走過去,透過貓眼,果然看到是瞿末予站在門外。
昏暗的走廊,扭曲的鏡像,裹著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分明烘托出了驚悚片的氛圍,至少對於沈岱來說,瞿末予的出現足夠他惶恐,他轉過身,後背抵著門,勻速調整呼吸。
門鈴聲也停了。
倆人默契地隔著一道門,安靜地等待著。
良久,瞿末予的聲音響起“開門吧,我不想擾民。”
沈岱強自冷靜地說道“你答應我不會再嚇到我的孩子。”
瞿末予握了握拳頭,沉聲道“不會,我隻想和你談談。”
沈岱沒有辦法,隻能打開了門。
瞿末予不請自來,與上次一樣大剌剌地踏進門。他一身風塵仆仆,衣袂間帶著初春夜晚的寒氣,讓沈岱打了個哆嗦。
沈岱戒備地站在一邊,看著瞿末予脫下大衣扔到沙發上,人也跟著坐了下來,自然得好像這裡是他瞿家。
“坐。”瞿末予用下巴點了點一旁的單人沙發。
沈岱頭皮發麻,慢騰騰地走過去,坐下了。
瞿末予把手裡的一個文件袋放到了茶幾上,他臉上看不出情緒,語調也很平緩,但那雙漆黑深邃、如漩渦般無底的瞳仁,正直直地盯著沈岱,他僅僅是身體前傾,就讓沈岱有了一種被野獸盯梢的恐懼。
瞿末予用眼神示意沈岱看那份文件。
沈岱拿起文件袋,將裡麵的文件緩緩抽了出來,當視線裡出現“沈嶽”兩個字時,沈岱隻覺渾身血液凝固,他的動作也跟著僵住了。
沈嶽是丘丘的大名。
“我查了他的出生日期,他是我的兒子,你不承認的話,我們去做親子鑒定。”瞿末予下頜微揚,不怒自威,製造出了一種弩箭在弦,但隱而不發的場域,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那是他在談判桌上慣有的姿態,他不緊不慢地說,“你欠我很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