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問柳已經習慣了風塵討打的習慣,隻顧著和杏壇侍從引路,倒也沒參與他們的互相“恭維”。這時候卻插了句嘴“如果你真的客死他鄉,應該不會因為情殺,仇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然後轉頭望向白閱微又補充了一句。“掌案,我們到了,以後就委屈您暫居於此了,您儘可以當作回家,不用見外。”
荒原街儘頭,眼前是一處高聳的華表,幾根相隔三四十公分的圓柱相鄰矗立著,頂多一根方狀石梁鏈接,一端延申出不少,似乎是刻意做成石質門庭隻有半邊的樣式。
華表的一旁,有如玉一樣的頂高碑牆,自右而左雕刻著“北冕杏壇”。
白閱微沒有去過杏壇總院,本來離開不周島是計劃前往天空門市的,但因為遇到了楊問柳和風塵便改變了行程。所以見到這種沒有大門的庭院設計,頗為好奇。簡潔而不失大氣。
風塵自然熟悉這種風格,何況總院大門口更簡陋隻有一根石柱子。“咱們杏壇這麼窮嗎?都修不起大門的?”
白閱微更加好奇,“杏壇的所有院址,門口都是這種構造嗎?”
楊問柳抬手錘了風塵,“丟人,以後先補院史,再學彆的,”轉身對白閱微微躬身,“掌案有所不知,杏壇成立以來,以教育為主,初代院長覺得,有教無類,成長學習是每個人的權力,不該有門攔著每一個想要學習的人進來,而學有所長,不管是學成而出,亦或者天下學識我杏壇未必全精,沒有辦法教育當下的人才,都不應該設一道門,攔著人們離開。所以每個院址,都不曾修造完整的院門。”
白閱微想起母親當年的評價便說“仁愛精勤,倒也配得上這幾個字。”
風塵不以為然,“可惜一群搞教育的,現在變成挖墳掘墓的了。”
楊問柳剛想揍他,倒沒想到是白閱微搶先嚴詞,“不知道你是不是真這麼想的還是開玩笑,整個大陸的曆史,離不開杏壇世世代代的努力完善,第一份最為完整且切實的地圖,就是杏壇繪出來的。每一個為這份地圖補全一個地區的院生,都值得一份尊重。你應該驕傲才對。對於永儘大陸,曆史的挖掘和完善,是最偉大的學術研究,即便如此,仍有近千年的空白,無從而知。更不用說現在幾乎所有的建築形式和理念,各個城市的建設方式和布局,車船的研究和改造。都有杏壇數代人的身影。”
“沒想到白掌案學識如此淵博,杏壇能夠得掌案大人至高得評價,實在榮幸,愧不敢當。”
正說到一半,院內走出二人,首位者,看著有些瘦弱,個子不高,袍袖輕飄,很是隨意,但卻精神矍鑠,隱隱五十歲得年紀。說話的該是此人。
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書生模樣,這個人風塵認識,就是第一天到達杏壇總院時,引路的書生,之後再也沒有見過,沒想到今天相遇在此。
楊問柳迎了上去,邊轉身邊向白閱微,其實也是向風塵介紹,“掌案,這位是杏壇北院,五靈黑帝先生,朝太阿。身後這位與我和風塵一樣,是當代杏壇學生之一,茵陳。”
白閱微隻是淺淺點頭,倒不是她不懂禮數或自視甚高,隻是習慣了清冷的性子,所以自然和陌生的人有些生遠。
風塵卻不一樣,立馬一臉媚笑,“學生見過五方先生朝師叔,見過師哥。師叔、師哥,這大冷天的,讓你們在這等著,真是不好意思啊,快快,走,咱進屋。”
朝太阿尬尷一笑,“早聽院長說新來的學生古靈精怪,很是年輕灑脫,你便是風塵吧。哈哈哈,很好很好,多少年杏壇沒有出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茵陳抬頭看了看下午正當時的大晴天,微微一笑輕輕搖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書生,總是謹慎一些,倒也沒忘記行禮,“茵陳見過掌案大人。杏壇蓬蓽生輝,掌案大人過譽了,仁愛精勤,實在不敢當。有教無類倒也確實是杏壇祖訓。”
又聽了一遍這個詞,風塵不免想起了以前上學時的校訓,正是仁愛精勤。隻來得及回憶,自言自語了一句,“教育有時候還是得分門彆類的。”
輕輕的一句話,正好讓朝先生聽到,就好奇的問“哦?為什麼有這種感歎?”
風塵見師叔並沒有不悅,就繼續說“起碼得知道什麼樣的人該學什麼樣的東西,就算不提因材施教,最起碼教育是分國界的,不然今天教出來的學生,明天就回部落王國用從咱們這裡學的知識帶著人來跟王國開戰,那時候可是分國界的。”
朝太阿聽了這幾句話,不禁多看了風塵一眼,讚歎一句“教育是分國界的……,上一次聽到這話還是在院長老師的口中,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院長願意收下你這個學生了。”
朝太阿知道這不是寒暄的地方,也不是寒暄的時間,何況還有外人在場,所以轉身對眾人說了一遍。
“問柳,風塵,掌案,院裡請吧,以後委屈幾位屈居於此了,就當回家,不要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