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祭司!
蟬鳴悅耳,流葉滴翠,多雲轉晴。
小院中沒有絲毫的風,石壇樹景,靜的像一副畫。光線濃密,葉影斑駁,不管是構圖還是色調,都特意調配勾勒過一樣。
夏天的畫麵,總要點綴著鬱鬱蔥蔥,仿佛不如此就顯不出生機和熱絡。
醫館的小院,今天亦如此,比往日格外熱鬨起來。
臨近晌午,坐在內廳桌子上看書的白閱微和霍修一點都沒有要動一下的意思,魏英則幫手許煙蘿整理著做丸丹的藥材,分門彆類,倒是十分擅長。
洛洛自顧自的揉著騶吾,對於這個一直打擾自己睡覺的人,騶吾確實也沒有辦法。隻能頻繁的換地方,哪知道小女孩的精力和執著往往是人類的上限。
許煙蘿看著幾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時間,才想到,好像按時吃午飯這件事,是從風塵出現之後才成為了一種習慣,恢複了從前生活的規律,為什麼他就這麼能吃呢?
魏英許煙蘿這對師徒,是白閱微強行寫的鴛鴦譜,好在兩個人雖然沒怎麼相處過,但還挺投脾氣,加之許煙蘿的乖巧懂事,讓魏英喜歡的不得了,有兒如此,不枉教誨。
魏英看了看天色,才意識到時間,也不是因為該吃飯了,隻是有些熱。“煙蘿,這都中午了,一半天一個人都沒有,你這醫館,生意不景氣啊,什麼時候跟我回無極寮,讓你看看咱們自己的地方。”
魏英貴為司命,一向不拘小節,豪放直率,一上午磨了許煙蘿不知道多少次,讓許煙蘿有些好笑,哪有當師傅的整天算計怎麼拐走自己徒弟。
聽著魏英的話,好像最近幾天都沒有人來問診,許煙蘿四下張望,看了看桌櫃上的醫薄,確實都落上灰塵了,暢然一笑,反問道“這樣不好嗎?”
白閱微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定睛審視了幾眼,發現許煙蘿真的在高興,想起了醫館門口的對聯,是啊,這樣很好。
“大中午的還不關門?廢寢忘食啊……哎呦喂,這麼熱鬨?”
風塵背著雙手,搖頭晃腦的就從正門走了進來,“霍哥也在?稀客稀客啊。來蹭飯嗎?”
“爸爸你來拉。”洛洛忙不顛的衝了過來,讓騶吾有了些許的喘息。
風塵這才注意到這頭痛的小丫頭也在,十分後悔沒提前觀察院內的狀況。忙著陪笑,“小姑奶奶,咱不是說好了不亂認親戚了嗎?”
白閱微聽他一開口就是吃,不禁想起了白行簡,然後變成了一臉的嫌棄。
風塵本來想繼續調侃霍修,這時候自然注意到和霍修圍桌而坐的白閱微,還有白閱微臉上毫不掩飾的眼神。
風塵說“喂,你……”白閱微轉頭看他,“對就是你,你那什麼表情,餓了還不能吃了嗎?我又不是仙女、蝴蝶、撲棱蛾子,隻喝露水就行。”
許煙蘿輕笑,笑的不是風塵的腔調,笑的是他明知道白閱微可能根本聽不懂他說的詞是什麼意思,還總要懟上幾句,“你遲到了,我們已經吃完了。”
風塵氣惱,“竟然不等我,那我自己去吃,誒,你過來。”
風塵也不問彆人,徑直把許煙蘿拽到前廳,“這兩天有沒有見到什麼人,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
許煙蘿眨巴著眼睛,仰頭看著風塵,用手指著風塵的腦袋,“你算嗎?”
“誰跟你開玩笑,我說真的。”風塵看許煙蘿一點也不在意,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今天自己的推斷,都大概描述了一遍。
許煙蘿聽完,並沒有多想“沒有啊,一如既往,連病人都沒有,多好。”
其實不見得沒有,隻不過許煙蘿從不在意。
風塵頭痛,“人活的單純,真好啊。”
許煙蘿說“你這句話一點也不像是在誇我。”
白閱微和魏英兩個人領著洛洛也走了出來,看著是要離開。
風塵好奇“我來你就走?”
白閱微說“離你遠一點,清靜一些。”
風塵說“我有同感,你在身邊準沒好事,曆史無數次證明了這個概率,不過你說的是哪個清靜?安靜的靜,還是乾淨的淨。”
白閱微說“想不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霍哥在這裡,自然足夠了,我們在不在不要緊了。”
風塵有些不服,“難道不是因為我來了,可保此方安寧嗎?”
白閱微嗤之以鼻,“你?剛誇完你有自知之明,算我看走眼了。”頭也沒回,帶著魏英和洛洛回杏壇去了,洛洛臨走轉頭還笑,“爸爸我們回去拉,你回來找我玩啊?”
許煙蘿篤定,“我發現,每次掌案在,你都占不到便宜。”
風塵辯解,“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的。”
“哪位是許大夫?”
白閱微剛剛離開,小醫館就迎來了幾天內的第一位患者,或者兩位。
許煙蘿忙著招呼,來的是兩個青年,溫文爾雅,隻是為首的有些陰鬱,聲音卻格外柔糯低沉,甚是好聽。
風塵本來想回避一下,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從來就不喜歡和人的接觸。
隻是見到二人,落後半身的那位,總覺得有些熟悉,風塵打量了一會,發現並不認識。但身形姿態似有相逢,就沒急著回院子裡。
長發陰鬱青年正是上午在旅店窗前的那位,不周院析木祭司柳餘。身後的自然是申屠靜,也不怪風塵總覺得眼熟。
柳餘和許煙蘿簡單聊了幾句,就依言坐下,抬臂伸手,把手腕放在了脈枕上。
切脈良久,不知什麼時候,霍修出現在後門門口,也不說話,立在那裡,隻是盯著青年二人,表情沒有不悅,還存著禮貌。
許煙蘿隻是專注的診著脈,沒注意到人們都聚了過來,又過了片刻,才收回手,看表情有些棘手,“有些弦沉脈象,脈沉細,嗜臥少動,麵有蒼白,肝氣鬱結,可能還會胸部滿悶,心悸失眠。您平時有些操勞,身體沒什麼大礙,隻是精神上應該放鬆一些,思慮太甚,不好的。吃一些安神的藥吧,”
許煙蘿起身拿藥,青年有歇呆愣,申屠靜則看著霍修,分不清是好奇還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