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偶爾總是佩服自己的運氣,於千萬人中,於千百年時間的長河裡,命運總能選擇讓他遇到劇本都寫不出來的玄奇。
就比如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彆說珍禽異獸,連鬼都不見得好找的地方,竟然碰到兩個人。而且還是在白閱微剛剛離開不久。
正當風塵好不容易積攢了些體力,爬起來想要繼續趕上,結果剛剛轉身眼前就是一黑,沒看清是什麼東西,便被一股巨力攔腰轟飛出去。
連慘哼都來不及,一股腥甜就順著喉嚨湧了出來,後掠之後跪扶著地的風塵直接開始哇哇的吐,血沫混著膽汁胃液一股腦噴出幾大口,激的臉色潮紅。
風塵捂著肚子嗯哼著來不及抬頭,就聽見一個陰沉低迷聲音的責怪,“彆這麼沒輕沒重的,製住就好。”
另一個多少有些浮躁的聲音緊接著說“嘿嘿,打殘了不就治住了,反正一會也得弄死。”
風塵緩緩揚起脖頸,才看清兩雙腳緩慢的靠近,一個滿身黑袍帶著麵具,一個勁裝覆腿,襯甲披裘,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看來剛才那一下,就是被這人一棍子掄了出去。
風塵正要站起,結果當頭又是一棍,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腦袋裡嗡嗡作響,好像剛從過山車上下來,分不清天南地北,直挺挺的栽躺在地上。
過了好久,終於緩了過來,眼前的漆黑也慢慢出現光亮,視線裡的模糊清晰起來。
這次學聰明了沒敢亂動,趕緊張嘴就喊“二位家人,且慢,有話好說,我就迷路了,要是不小心礙了您事兒,您儘管說,我立馬滾蛋,真的。”
也許是聲音太大,黑袍有些不願,於是出聲阻止,“住口。”
風塵慌忙閉上了嘴,還事保持著躺在地上的姿勢,也不敢轉頭查看,更不敢試圖坐起來,正著急還能說點什麼讓對方放鬆警惕,就看見一張尖嘴猴腮的臉占據了整個眼前的天空,差點貼上自己。
風塵趕緊閉上眼睛,輕輕的打著招呼“你好,家人,嘿嘿,都是誤會,我啥也沒看見,我也不認識您,您看我要不先起來回話行嗎?”
尖嘴猴腮的那張臉湊的更近,反複打量著風塵,眼看就要貼上,風塵感受著越來越近的鼻息,知道對方湊的越來越近,趕緊說“彆彆,我不起來還不行嗎,您貼這麼近都快親上了,也看不清楚啊。”
那人這才站了起來,陰森笑著,“嘿嘿嘿,沒聞過這種味道,應該不是統領府的人,倒是挺有趣兒的,這麼有趣兒不如直接宰了吧?”
風塵聽著這話心裡一涼,知道今兒怕是不能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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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總得搏上一搏,於是永儘全身力氣,從地上一個驢打挺翻了起來,也沒分方向直接竄了出去,可惜對方明顯早有準備,直接伸腿拌了他一腳,趁他站立不穩一棍子釘在了身後的一棵樹上。
風塵感覺自己像踢了鐵板,無暇顧及腿有沒有斷,緊接著便是一陣翻騰,雙腳騰空而起,還沒分清楚狀況,就被一陣劇痛搞的分明。
鮮血從左肩順著胸口和胳膊浸濕了左半身的衣襟,風塵從沒有過這種體驗,俯視下的視角看著自己肩膀下的胸口處長出一根長長的木棍,緩緩放著自己的血。
當人疼痛到了極致就已經喊叫不出來了。
“嘿嘿,彆急著走啊,怎麼樣現在不裝瞎子了?能看見我了嗎?”
尖嘴猴腮那人隨意輕鬆的扶著棍子,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風塵。
風塵因為重創,整個人局促起來,但也因為疼痛和重傷帶來的腎上腺素,精神變得無比通明。
黑袍又走近了兩步,“說吧,為什麼會在這裡。”
風塵不肯言語。
黑袍吩咐道“搜他……”
持棍那人開始在風塵身上肆意翻找摸索,上下其手,不多時就從衣兜中翻出一塊令牌,正是王權賞給他可以任意一次機會調動任何一方鴻雁館的令符。
“嘿嘿,想不到想不到,竟然偶遇同道中人,大人,這小子是王國鴻雁館的人。”說著便轉身將令牌扔給了黑袍,又繼續翻找了起來。
風塵聽到同道中人幾個字,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心裡也不由的激動起來,如果真是王國的人,那今天可能就不用死了。
但有時世界真的好笑,人的期待也未必會變成希望,更多會成為奢望。
黑袍接過來仔細驗看,確認無誤,說“真可惜,你不該跟著我們來這裡的。殺了吧。”
那人還在翻找,又掏出兩塊腰牌,一塊是江小米送給他的免費飯票,一塊是杏壇西院五帝先生的銘牌,上麵刻著繁複的紋飾,映襯著六個花字,皓靈白帝風塵。
尖嘴猴腮聽到黑袍的吩咐,隨手將這兩塊腰牌扔了過去,“嘿嘿,剛才我就說了打殘了還是省事兒,這小子身上東西雖然不少,沒一樣值錢玩意。”然後回身笑吟吟的對著風塵繼續說,“小兄弟兒,忍一忍,哥哥下手乾淨些。”說罷便伸手握上釘住風塵的棍子,用力一抽,然後挽了一個花,陡然向風塵的脖子揮了過去。
風塵沒有準備,又一陣劇痛,整個身體順著樹乾緩緩向地上滑去,看著棍子圓掄後帶起的殘影,直蓋過了自己的頭,根本來不及抬手去擋,隻有空漏出一絲自嘲的笑,連心中的感歎都沒工夫跳出來,就閉上了眼睛。
“等等!!!”
棍影呼嘯著差毫厘停在了風塵的脊椎旁邊,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從脖頸上傳來,風塵又睜開了雙眼,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微笑,好奇的望向黑袍。
持棍那人也十分詫異,停下的雙手並沒有動,扭頭看向黑袍,不明白他為什麼最後改變了主意,似乎被打斷了虐殺的快感,眼睛裡還帶著些幽怨。
黑袍並沒有解釋,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手中的腰牌,然後舉了起來,對著風塵說“杏壇五帝先生的腰牌,你是從哪偷來的。”
尖嘴猴腮聞言知道黑袍對杏壇來了興趣,於是放下了手中的棍棒,饒有興致的揉著風塵的頭發,也跟著問“嘿嘿,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還挺有本事的,不但性格有趣,膽色也了得,這都被你偷來了?”
風塵還是不言語,隻是靜靜盯著黑袍,尖嘴猴腮見他不說,手上緩慢的加上一層層力道,直到揪的發根斷裂,“嘿嘿,再不說,一會就要禿頂了,可不好看啊,小兄弟。”
風塵依然倔強,雖然吃痛,但不肯叫喊,咬著牙回答“我是風塵。”
“哦?啊哈哈哈哈,就你這搓不圓,拎不起,跑不掉的模樣,你是皓靈白帝先生,你太有趣了,哈哈哈。”一頓嘲笑之後,尖嘴猴腮回頭對著黑袍說“黑袍大人,我看這樣好不好,把這小子送給統領府,還能換點賞錢,這麼有意思,我都不忍心殺他了。”
風塵這時候才知道,黑袍原來就叫黑袍,但心裡也不再奢望,肯讓自己知道名字,估計是很難活著回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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