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和李漁,算定了青樓畫舫,不會開在貨物集散的碼頭。
哪裡大船少,就去哪,保準沒錯!
終於,薛蟠繞了幾圈,在一個略顯幽靜的水灣停靠。
水灣內有很多精巧的畫舫,這些畫舫有的是青樓歌舞地,有的則是汴梁豪門仕女貴婦的小樓,閒暇時候來畫舫住幾天。
一來消暑,二來臨江觀景。
兩個少年,看著浩渺江麵,都有些茫然。
李漁再次感歎自己就像是一直井底之蛙,六朝的繁華,好像才剛剛在自己的眼前解開小小的一幕。
“薛蟠,你去過麼?”
“當然沒沒少去了!”薛蟠梗著脖子,脖子裡插著一把扇子,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的。
“你呢?”
李漁伸出一根手指頭,臨江而立。
薛蟠稍微有些鄙夷,道“就隻去過一次?”
“一直去。”
兩個人在江麵上,來回逛蕩,也沒看到哪一家主動攬客。
江上一個樓船內,有中年文士,在船上垂釣。
看著下麵的薛蟠李漁,中年人笑道“道夫,這兩個年輕人,你猜他們在做什麼?”
被叫做道夫的人,虎背熊腰,身材魁偉,隻不過頜下隻有稀稀疏疏的胡須。“兩個賊廝鳥,八成是想逛青樓,來錯了地方。”
“哈哈哈哈哈”中年文士狂笑起來,“道夫,你看他們像不像我們年輕時候。那時節你和我初到這東京汴梁城,也是來北灣尋花問柳,可惜那時候不知道,這裡是豪門畫舫所在,並沒有姑娘。”
汴梁人都知道,大宋第一權閹,姓童名貫字道夫。
回憶起年少時候的事,童貫也忍不住哂笑一聲,“兩隻搓鳥。”
“你看!”垂釣的文士突然激動起來,童貫撇了撇嘴,這老東西很久沒有激動了。
仿佛是想起少年時候的糗事,引得他多了幾分少年的朝氣。這麼多年在大宋朝堂,見慣了風風雨雨,浮浮沉沉幾度拜相,早就讓他養成了波瀾不驚的養氣功夫。
童貫上前一步,卻見兩個少年,正對著一個畫舫指指點點,大呼小叫。那個畫舫的主人,可是連自己都不敢惹的,出了名的刁蠻霸道。
“這下有好戲看了。”
釣魚的正是大宋宰相蔡京,他把魚竿放下,和童貫手扶欄杆,並肩站著,等看熱鬨。
蔡京、童貫,兩個大宋權柄最重的人,難得露出一絲少年心性,八卦之火在他們心中熊熊燃燒。
此時畫舫上,一個嬌滴滴的美婦人,烏黑的秀發挽了一個墮馬髻,秀額上束一條紫霓勒子,眉心懸著一隻水滴狀的紅玉,生得玉貌花顏,雪膚豐肌,把一對圓滾無處安放的傲人雪峰擱在窗台上,百無聊賴地往下看。
“唉,好無聊啊。”美婦人歎了口氣,胸前的衣服頓時蕩起一圈圈漣漪。。
突然,水邊有兩個少年,其中一個胖乎乎的,一邊跳著一邊揮手,還在那大呼小叫,“喂!趕緊靠過來,來客人了!”
另一個稍微沉穩一點,但是一雙賊眼,也是滴溜溜亂看。
在她身後,一個鬢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婦,怒道“兩個登徒子,我去收拾他們!”
“慢著。”美婦人展顏一笑,“無聊透了,正好讓他們上來,戲耍一頓再丟到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