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正該如此。”
這時候酒菜已經上了很多,有一樽藍橋風月美酒,擺下了菜蔬時新果品按酒;還列幾盤肥羊,嫩雞,釀鵝,精肉,儘使朱紅盤碟,看上去肴饌整齊,色香俱全。
大小夢看了一眼滿桌子的飯菜,不是很滿意,一人伸手從包袱裡拿了一個野果,雙手握著啃了起來。
“這兩位?”
李漁笑道“實不相瞞,這是我的兩個徒弟,是剛剛化形的精怪,還不會用碗筷,不用管他們。”
宋江這才多看了大小夢一眼,果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他心裡對李漁的看法,不禁又拔高了一些,這個小道士看來有些道行,不然怎麼能收伏精怪為徒。
六朝有很多大妖,所以宋江也沒有太過驚訝,他本人也見過不少妖物。
兩個人觥籌交錯,宋江笑道“你看我這腦子,還沒請教小道長的尊姓大名。”
“李漁。”
宋江稍微一頓,拍手道“哎呀!莫非是三天起園林的正經道長李漁?”
“正是小弟。”
宋江喜道“小道長聞名天下,宋江神交已久,沒想到能在此地遇上。”
李漁大出風頭的時候,應該就是宋江殺閻婆惜,然後敗露的時候。
這一回自己替他省去了清風寨之行,讓他少受了不少罪過,直接來江州了。
兩個人互相吹捧了一會,一杯兩盞,倚欄暢飲,不覺沈醉。
他們兩個都離開了桌子,坐在欄杆上,看著底下茫茫江水。
潯陽江頭,水霧氤氳,日暮時候,格外淒涼。
宋江已經都喝的臉紅耳赤,酒湧上來,潛然淚下,臨風觸目,感恨傷懷。
宋江苦笑道“李漁兄弟,你年方弱冠,已經功成名就。可惜我,可惜了我,一大把年紀,一事無成。就連剛才的酒保,看到我臉上的金字,都要低看我一眼。”
他擼起袖子,大叫一聲,“酒保,拿筆硯來!”
小二端著筆墨上來,宋江乘著酒興,磨得墨濃,蘸得筆飽,去那白粉壁上便寫道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荒邱,潛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報讎,血染潯陽江口!
“李漁兄弟,我這首詞如何!”
宋江哈哈大笑,把筆一扔,又抓起酒壺來,灌了幾口。
李漁拍手道“好詞,好詞!”
宋江一聽,馬上狂蕩起來,手舞足蹈,又低頭拿起筆來,去那西江月後再寫下四句詩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漫嗟籲。他時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怎麼樣!”
李漁咋舌道“詩寫的不錯,是不是有點不妥啊?”
李漁要做的,就是不讓這個煞星魁首去梁山入夥,所以他馬上指了出來。
隻要宋江不去,梁山上少一大半人。
他好言提醒,但是宋江已經喝醉了,根本聽不出來。
李漁隻好另想辦法,不行的話,一會自己把這一麵塗了就是。
宋江寫完,把筆往空中一拋,一腳踹飛到了潯陽江中,大聲道“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漫嗟籲。他時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突然,一個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在這唱反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