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接過護身符,“弟子知道了。”
李漁帶著這個徒弟,來到樓下,點了一盤蠶豆,一壺茶水。
周圍很是吵鬨,但是師徒兩個並不在意。
李漁說道“你看,講道不在乎在哪,為師曾在萬眾矚目的講壇上高談闊論,也曾在無人的山穀中為花草講道,可以是深夜無人的燭光下對坐講道,也可以是在鬨市的街道上溜達著講道。”
“正像是如此,悟道也是一樣,教派不過是外衣而已,撥開之後,大道都是一樣的。”
“正所謂仙是佛,佛是仙,一性圓明不二般。三教原來是一家,饑則吃飯困則眠。”
張三豐聽得十分入迷,周圍的雜音,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朵,隻剩下李漁的話。他覺得李漁每一句話,就像是一個錘子,狠狠砸在他和大道之間那堵牆上。
這種感覺是玄妙的,一般人修道,是慢慢的,一點點的,拆除掉心中那層壁壘,然後悟道。
這一緩慢的過程,可能需要十年,也可能是幾十年,甚至是上千年。
他則不一樣,李漁就像是拿著一個錘子的匠人,正在用力捶打他心中那道壁壘,隨時都有打通的可能性。
張三豐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或許,李漁嘴裡說出的下一個字,就能讓他悟道。
他緊張地額頭冒汗,聚精會神,不錯過李漁說的任何一個字。腦子裡飛快的旋轉,領悟李漁所講的大道。
對於這種資質的徒弟,就沒有必要循序漸進,李漁直接點出最本源的大道,“大道不在佛,不在儒,也不在道。不在釋迦,不在孔孟,也不在三清。你可知道大道在哪?”
張三豐搖了搖頭。
他緊張的樣子,讓李漁啞然失笑,朝著他凝聲道“在我!”
短短的兩個字,經過很長的鋪墊,李漁終於又把自己修道以來最堅定的道心說了出來。
這句話他並沒有提高音量,但是在張三豐的耳朵裡,卻像是雷電霹靂一般。
短短的兩個字,如同一道炸雷,在他心頭劈下。
他雙眼霍得睜開,精光四射,道“大道在我!”
李漁當初需要給徒弟們將,這個‘我’是真我,是自我,但是對張三豐,完全可以省去這個步驟。
大堂內有很多食客,但是沒有一個人發現異樣,隻有他對麵的李漁,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張三豐,不愧是張三豐啊。
他是第一個瞬間明白李漁這句話的,雖然李漁跟很多人講過。
張三豐一下就聽出了“我”這個字的含義。
李漁沒有打斷他,不再說話,而是喝著茶吃著豆慢慢等待。他表情悠哉,都走到這一步了,張三豐不可能想不通。
等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之久,張三豐眼中的光彩,才慢慢內斂,直至消失。繚繞在他整個人身上的,那股子懶散、無神、恍惚,都一掃而空。
張三豐整個人,精氣神一下子都回來了。
他站起身來,朝著李漁深深一拜,“師傅在上,弟子張三豐,拜見吾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