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的樣子,怎麼都不像是大宋的人。
蔡京笑吟吟地看向藍從熙,問道“你怎麼看?”
藍從熙後背完全被汗水溻濕,他慌張起身,跪地道“學生唯恩相馬首是瞻。”
蔡京笑嗬嗬地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們相識已久,彼此患難與共,我對你提攜重用,你對我忠心耿耿。我準備派你,前去女貞大營,與韃子們講和。”
“恩相,他們兵臨城下,氣勢正旺,能答應咱們的議和麼?”
蔡京冷笑一聲,“韃子們生在苦寒之地,哪裡享受過中原的富貴,南下無非是餓極了,尋口吃的。你去了之後,告訴完顏宗翰,隻要他肯撤兵,汴梁內的美女、金銀、布帛隨便他開口。”
藍從熙心中更加惶恐,這不是讓自己去賣國麼?這個條件開出去,不知道多少百姓,會因為這個條約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的女眷,要被蹂躪玷汙;多少店鋪,會被洗劫一空。
這是中原大地,從未有過的屈辱,肯定會遺臭萬年。往前推百年、千年、萬年以前的洪荒,都沒有這樣的例子。
藍從熙做官坐到這個地步,肯定不是傻子,他十分清楚,若是真的有女貞韃子退兵那一天,自己毫無疑問,會被推出來背鍋。
到時候,隻怕會一死以謝天下,來洗清蔡京的罪過。
藍從熙剛想開口,蔡京旁邊的人,走到他的跟前。
他伸出手來,覆蓋在藍從熙的額頭,很快藍從熙眼中的恐懼慢慢消失。
他木然跪在原地,神情呆滯,麵無表情。
如此詭異的場麵,書房內的人恍若不聞,蔡京站起身來,“事不宜遲,就這麼辦!”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從外麵進來一個蔡府的侍衛,他滾到房中,抱拳道“太師,城外有變!”
“城破了”
蔡京等人霍得一下站起身來,激動地問道。
萬一城破了,他們的算計將全盤落空,甚至自己也有生命危險。
畢竟女貞韃子的凶殘,早就傳遍了六朝,尤其是他們血腥殘忍地屠殺虐待契丹貴族的消息傳來之後。
侍衛高聲道“城門沒破,有人守住了女貞的進攻。”
“是誰!”
“茂德帝姬。”
蔡京雙眼一瞪,驚疑不定,他身後的人也都上前一步,“茂德帝姬是何方高手?”
“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帝姬,一直跟著林靈素學道。”
蔡京敏銳地發現了事情的蹊蹺,他壓低聲音,“茂德帝姬在上神霄宮之前,曾被李漁帶出皇宮。正經門和神霄宮,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們的掌教李漁和林靈素整日廝混在一起,這些年一直共進共退。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又是李漁!”身披漢式袍服的人,咬牙道“這次不能讓他再壞我等大事。”
在他們身後,花子虛低下了頭,心中十分緊張。
怎麼把消息傳出去,交給主人?
花子虛眼珠低著頭,琢磨起來。
眼見皇帝不肯上城牆,李綱等主戰派無可奈何。
他們糾集了所有主戰的官員,這些人加起來也隻有十幾個,其他的官員要麼被蔡京逐出了京城,要麼被蔡京派人暗殺了。
“社稷至此,唯有我等死戰,才有一線咦?”
李綱一手掐腰,一手舉劍,剛要說話,突然眼睛都直了。
他一把薅過城樓的小兵,喝問道“那是誰?是誰人擋住了韃子?”
“是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李綱愕然,看著嬌小的身影,果然是個少女。
茂德帝姬擋住了韃子?
十幾個主戰官員,麵麵相覷,他們是來以死報國的,如今看來,好像不用死了。
茂德帝姬在神霄宮打擂,收伏了辯機大和尚,棄佛入道,拜在帝姬門下,這件事雖然廣為流傳,但是文官們並不怎麼看重。
沒想到,她真的這麼強大,真的是天不亡我大宋!
李綱仰天一笑,隨即大罵道“帝姬拚死擋住了韃子,你們不開城門,將百姓迎接進來,還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這時候,城樓上的一個武將過來,抱拳道“陛下有旨,嚴禁開城,違逆者誅殺九族。”
李綱怒罵道“一派胡言,竟敢玷汙陛下聲譽,你不開城門,難道要坐視百姓送死麼?”
“李少卿,末將知道你是為國為民,但是無奈軍令如山,更何況是聖旨。”
李綱嗬嗬一笑,指著底下的百姓,說道“這些人裡,八成都是開封府百姓,說不定就有你們的親人故舊,你們當真不開城門麼?”
“恕難從命!”
李綱身後,一個官員怒道“不就是誅殺九族麼,我十族加起來,也沒有外麵百姓萬分之一多,我來開城門,以後要殺要剮,對著我來便是。”
李綱拽住了他,稍作思考,便大聲道“我們一起砍斷繩索,將來陛下怪罪,我們一起承擔。”
大宋士大夫連帶關係錯綜複雜,攀扯幾輩幾乎都沾親帶故,這麼多人一起誅殺九族,就相當於把大宋士大夫殺完了。
所謂法不責眾,料想將來陛下也不敢做這種事,除非他願意承擔天下的罵名。
李綱帶著一眾文官,倆到城門,但是這城門是汴梁的城門,非得是百十個壯漢,不然很難放下吊橋。
周圍的大頭兵,沉默著看了很久,終於有一個守城士卒,抹了一把眼淚站了出來。
他加入到文官之中,很快,越來越多的小兵出列。
很快,吊橋緩緩放下,城門打開的聲音,讓城下的百姓愕然回頭,隨即眼中湧出狂喜的神采。
城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