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奇特的是,觀裡除了道士,還有和尚,路邊也有一些佛塔。
李漁指著一個佛塔,好奇地問道“這是?”
小道士嗬嗬一笑,解釋道“道兄有所不知,我們師父原本是遠近聞名的高僧,到後來佛法修到了極致,這才專修道術的。如今他老人家道法也修到了極致,可謂是大圓滿中的大圓滿,是佛道雙修的高人。”
“清虛觀裡,既有來和師父學佛的沙彌,也有來學道的道士。”
李漁咽了口唾沫,這廝比自己還不要臉,是真能吹啊。
沒想到金陵還有這種人才,自認佛道都到了極致,這是何等的自信。
他略一沉吟,問道“未曾想此間竟有如此奇人,麻煩道友通報一聲,就說汴梁道士李漁想要拜見尊觀主。對了,尊師傅道號或者佛號叫什麼啊?”
小道士估計沒有聽過李漁的名字,他點頭道“我師父叫張老道,你也可以叫他張大師,請跟我來這邊。”
繞過一道道小路,小道士帶著李漁來到一個院子,裡麵長滿了青草。
在院子的中間,蒲團上坐著一個邋遢道士,他身穿道袍,但是沒有帶帽,頭頂光禿禿的,上麵還有戒疤。
在他左手中,拿著一把破蒲扇,舉起來蓋在臉上,隻蓋住了眼睛,把油量噌光的額頭露在外麵,悶雷似得鼾聲在門口就聽得清清楚楚。
李漁甚至覺得,周圍的木頭都被他的鼾聲震得抖動。
小道士見怪不怪,大聲道“師父,有汴梁的正經大仙,前來拜訪。”
李漁眉心一皺,轉頭望向小道士,小道士對著他呲牙一笑。
笑完之後,他就退了出去,眼睛一直看著李漁,嘴角的笑意看著有些瘮人。
那邊的鼾聲終於停了,老道伸了個懶腰,朗聲道“大夢誰先覺,平生平生什麼來著?”
“平生我自知。”
老道咧著嘴一笑,滿嘴黃牙,中間還少了一個,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沒錯,我昨兒個還會背,睡了一覺給忘了。你能來看我,說明你很有眼光,是不是要拜我為師啊?剛才那小猢猻說你來自汴梁,叫什麼來著?算了,無所謂了,看來老夫的名聲,已經傳到汴梁去了。”
李漁笑道“貧道李漁,聽聞道長佛道雙修,而且都修到了極致,特地前來拜訪,希望道長也能指點一二。”
“這個好說。”老道繃直了腰杆,扭了扭大胯,估計是坐著太久有些酸痛了。他雖然年紀很大了,不過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點拖遝感。
他搖著蒲扇,說道“在我六歲那年,參透了一個世上最大的秘密佛道本是一家,這個秘密我輕易不告訴彆人,今日看你和老道我投緣,便指點你一二,勝過你自己苦修幾百年啊。”
“請道長賜教。”
張老道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佛爺和道爺,本就是一個人。他老人家最愛修煉,埋頭苦修幾千年後,修為到了,再也不能進步分毫。於是心生苦悶,整日悶悶不樂,終於有一天,他窮極無聊,身外化身,成了一佛一道,行走天下,布道施法,收羅了大批信徒。”
李漁問道“這麼古老的事,道長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