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朝傳道!
年輕,放牧?
難道是朱元璋的回憶圖。
李漁想了想,覺得不太對,朱元璋是放牛的,而且也不是在草原。
李漁把圖畫收了起來,清虛觀後院的事,讓賈府的迷霧更重了。
兩個少年
李漁突然想起了兩個關鍵人物,就是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弟兄倆,這會不會是他們所藏。
兩個人在金陵不說是一手遮天吧,至少也是地頭蛇一樣的人物,他們有這種紀念冊子為什麼要藏起來呢。
李漁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悶悶睡去,等著明天繼續探尋。
清晨,李漁起身,來到清虛觀。
昨日的繁華散去,觀裡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乾淨了一天的張老道,又到他的小院去閉關。
李漁打聽了一下,觀裡的陸西星逃走了,他被鳳姐扇了一個大嘴巴子,然後又被一群婆子媳婦圍住,把泥人掉了出來。
泥人落地的瞬間,就被有些修為的師父師兄們覺察到了端倪,當時李漁從他們的眼神就看出這些人不會好意。
為了避免被師父和師兄們迫害,陸西星直接選擇了跑路。也難為了這麼小的年紀,就有如此膽魄。
觀裡一個胖大道士,在張老道跟前,彎著腰說道“那小子跑到河邊去了,估計是想乘船離開金陵,出海去。”
張老道冷笑道“想走,哪有這麼容易,派人去把他給我抓回來。對了,你說的那個泥人,真有那麼神奇?”
“弟子親眼所見,那泥人會說話,不敢欺哄師父。”
神識覆蓋整個清虛觀的李漁,很輕鬆地就窺聽到了這段對話,他不禁暗暗搖頭。
在汴梁附近,道門雖然不團結,但是道士們都喜歡在深山清修。偶爾有事,林靈素一聲召喚,那些老道也會出來幫忙。
一旦出了汴梁,先是有洞霄宮那樣的勢力眼,還有清虛觀這樣的臟心爛肺的一窩子,真是有辱道門清譽。
說到底,宗教隻是一種修煉形式和方法,真的要判斷良善惡毒,還是要具體每一個人。佛門中有好人,道教中有壞人,就算是禦靈堂這種邪惡的地方,也未必就沒有被迫參與的良善之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陸西星的事,是因為自己給他泥人而起,這就不能不管了。
李漁手指一動,就知道他的所在,因為他可以輕易感受到泥人的氣息。他背著手,慢悠悠下山,往金陵城中走去。
林黛玉在賈府要待很久,李漁也準備一直跟著,直到弄清通靈寶玉的事。
李漁他來到金陵城中,此時正是一早,朝陽璀璨。
秦淮河畔,香風陣陣,有酒香、菜香、女兒脂粉香。大明朝在開國之初,朱元璋采取高壓政策,將官員和士紳們憋得不輕。
那時候大明的風氣不錯,因為你要是驕奢淫逸,天天沒事去秦淮河嫖彆人的女兒,明天可能連腦袋也保不住,自己女兒也被押到秦淮的教坊司供人狎玩了。
後來老朱駕崩了,壓抑太久的這些新晉權貴們,就再也控製不住了。
他們開始瘋狂享樂,重新騎在百姓頭上,成為了新一代的天龍人。朱瞻基眼看他們要瘋,如此下去國將不國,便下重手整治,於是便遭到了反撲,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大明奢靡享樂的風氣,以金陵最盛,也自金陵而起。
金陵殷富,民風奢豪,再加上大明如今是奢華享樂之風盛行。雖然傍晚才是店內生意最好的時候,但是清晨的小店裡,也坐滿了來吃飯的人。
水道之上係舟泊岸,即將要開始忙活一整天的人們,在離家出船之前,不免要偕友朋找個地方坐坐,點些燠爆熱炒配酒吃,或去酒樓正店,或去麗舟畫舫,次一級的則有俗稱“腳店”的酒食專賣店。
這種地方金陵有無數家,都可以供應上好的酒菜,也可召歌妓唱曲助興,食具都是銀器牙箸琉璃碗,即使隻有兩人對坐,叫上兩碗好酒、點幾道像樣的菜色,下酒的果蔬雜嚼碟,講究些的這樣一頓能吃掉幾十兩銀子。
平民百姓揮霍不起,就會去更便宜的分茶食店。分茶食店鋪子裡有簡單的廚房,白日裡供應一些簡單的吃食,入夜四裡橋邊各種吃食攤販紛紛出籠,鋪裡索性不開夥了,客人想吃什麼,就喚閒漢拿著空碗碟幫忙去張羅購買,光靠賺酒錢都已快忙不過來。
“閒漢”,顧名思義,是指附近一些遊手好閒的人。越是繁華的城邑裡,這種人越多,比如說到大宋的汴梁、大明的金陵、大唐的長安,都有數之不儘的閒漢,也叫潑皮破落戶,街溜子。
他們並非鋪子裡正式聘請的夥計掌櫃,但卻整日在秦淮河便遊走,一見有儀表整齊、看起來身家不壞的年輕人進店裡,就會自動蹭上去親切招呼、幫忙跑腿,有時客人一高興就會賞些小錢。
類似的還有佩著青花手巾、拿著白磁小缸賣零食蜜餞的小孩子,男女童都有,因為孩子的可愛,還有蜜餞的甜膩,所以生意一般會不錯。以及被稱為“打酒坐”的歌女,她們隻負責唱歌和陪飲,想要更進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這些人通常都在酒食店鋪之間流動,有些高級的酒樓正店不許這種人出入,以免掃了貴客的興致,不過秦淮河這一帶的分茶鋪子多不禁止。
李漁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陸西星,他偽裝成一個賣糖的小孩,看上去還有模有樣的,隻不過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一直在左顧右盼,似乎在警惕什麼。
李漁嗬嗬一笑,這小子還挺機警,不過畢竟是太弱小了。
若是今天自己不來,他八成要折在清虛觀了。李漁開始觀察,果然在遠處,有七八個身穿道袍的道士,和幾個身穿僧袍的和尚,結隊趕來。
張老道是佛道雙修,他的弟子既有和尚也有道士,清虛觀裡一牆之隔,就是一間寺院,兩個山門的主人,都是張老道。
李漁安坐不動,他並不想早早出手,而是想看看陸西星自己會如何應對這個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