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已經彩燈高懸,府上不時有歡笑聲傳出。
李漁走到院子裡,就聽到了薛夫人在那打趣林黛玉。
等他進到房中,隻見林黛玉竟然坐在薛夫人懷裡,看樣子十分親昵。
這就有點出乎李漁預料了,看起來她們相處的還不錯。
其實薛夫人的娘家,和李漁還有點恩怨,但是薛夫人顯然是個傳統的女子,出嫁從夫一心隻想著自己的兒女。
見到李漁進來,薛夫人十分開心,她笑著吩咐道“快去請蟠兒來,就說道長已經來了。”
“薛蟠兄弟在忙什麼呢?”李漁拽了一張椅子,坐下之後笑著問道。
他最喜歡的還是來這裡吃飯,因為汴梁雖然有很多的美食,但是都沒有薛家的精致美味。
畢竟是豪門了那麼久,生活奢靡慣了的。
薛夫人懷裡,林黛玉悄悄看了一眼,發現李漁進來之後,就坐到了寶姐姐身邊。
她偷偷咬了下嘴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平日裡心細如發的薛寶釵根本沒有發現,李漁一進來,她的眼睛就挪不動了。
在桌子下麵,李漁偷偷拍了拍她的手掌,薛寶釵白皙的臉頰頓時浮起兩個紅暈。
她在坐著的時候,很喜歡把手垂在自己的腿上,這是名門閨秀的儀態,李漁很喜歡欣賞她的一些細微的動作,總是充滿了女性的柔美。
再配上她圓潤的鵝蛋臉,含蓄的聲音,都讓人心曠神怡。
薛寶釵偷偷問道“你去哪了?”
“到宮裡去了一趟。”
“去見福金妹妹了?”
“沒,去見了劉先生。”
“哦。”
薛寶釵哦了一聲,就給他倒了杯酒,旁邊的薛夫人樂嗬嗬地,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懷裡的小醋壇子已經紅溫了。
“我有點不舒服,不吃了!”
林黛玉起身就要走,薛夫人一把拉住她“我的兒,這是怎麼了,突然就不舒服了?快些坐下,我叫人請你蓮兒姐姐來看看。”
“我自去找她。”
林黛玉說完就走了,正巧薛蟠掀開簾子進來,趕緊躲開,疑惑地看向裡麵,問道“她怎麼走了?”
薛寶釵眼神中帶點幽怨,看向李漁,那雙眼睛好像會說話,在問李漁怎麼回事?
後者趕緊攤手自證清白。
薛夫人也有點明白過來了,她笑著招呼薛蟠,一口鍋甩到他頭上道“還不是怨你,磨磨唧唧,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她肚子餓了沒上菜,這便使小性走了。”
薛蟠摸了摸頭,道“這脾氣,還是小妹好。”
李漁覺得十分有趣,尤其是薛蟠那委屈的表情,他胖起來之後沒有顯得癡肥,反倒比以前順眼不少。
李漁忘了自己的手還在寶釵的腿上,他覺得有些舒服,便輕輕婆娑了一下。他沒有低頭,便控製不好距離,摸得稍微靠裡,很不是地方。
薛寶釵渾身一顫,忍不住哼了一聲。
薛蟠滿臉疑惑轉頭來看,薛寶釵情急之下,站了起來。
“你又怎麼了?”
薛寶釵心裡砰砰跳,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咬著牙,罵道“都怪你,忒大的譜,還要讓人等這麼久!我去看看妹妹,她愛生悶氣,免得怨上我們了。”
說完逃也似地走了。
薛蟠沒來由挨了兩頓罵,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我”
薛蟠啞口無言,想要辯解幾句,可是當事人都走了,剩下的李漁和薛夫人也都不理他,不禁覺得好生沒趣。
“真沒勁!”
“彆絮叨了,趕緊吃吧。”李漁笑著說道。
金陵,孝陵。
朱標看著手裡的人皇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父皇留下的那一塊補了上去。
“父皇,若是你來接受這地脈之力,該有多好?”
朱標的話語帶嗚咽,周圍的大太監早就忍不住淚如雨下,宮娥們也是滿臉悲戚。
回答他的隻有一陣清風。
明月如水,鋪在朱元章的墓碑上,這裡麵葬著的是他和孝慈高皇後馬氏。
朱標為人寬厚,對待身邊的內侍,也是如此。
這一點上,他比他爹還要好,所以也更加得人望。
眼看皇帝如此傷心,大太監使了個手勢,讓宮娥太監們都退了出去。
他自己也緩緩退走。
朱標渾然不覺,他深深歎了口氣,開始講起了大明的近況。
從征伐東瀛,到出兵遼東,從肅清官場反貪腐,到遷都金陵誅豪紳,朱標講的很細致,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如果泉下有靈,一定很喜歡聽。
此時,誰也沒與注意到,一簇烏雲慢慢遮住了皎潔的月亮。
慢慢的,一股紅色的煙霧,籠罩在孝陵上方。
朱標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鼻子輕輕一動,好像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種氣味很澹,但是卻如同附骨之疽,怎麼也散不開,繞在人的鼻端。
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血池,從血池中站出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來。
他渾身浴血,手裡握著一柄尖刀,氣勢驚人。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女將,也是一樣的血染征袍。
女將笑道“重八哥,咱們又打贏了,回去之後爹爹肯定高興!”
“這算什麼,早晚我要打進金陵城去!”
朱標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一幕,是他熟悉無比的兩個麵容父皇和母後。
可是一向孝順又懷念父皇的朱標沒有悲傷,沒有興奮,他的眼神很危險,透著一股凜冽的殺意。
“什麼魑魅魍魎,竟敢褻瀆朕父皇母後,憑這就意圖蒙蔽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