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
典韋喃喃自語他望著麵前的少年,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身形修長,目測七尺有餘,麵容介乎於俊朗與英武之間,明亮亮雙睛似點漆,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他回過神抱拳回道:“見過曹郎君。”
“昂,見過典都伯。昂聽叔父說過都伯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勇猛之士,百聞不如一見,典都伯果真是不同凡響。”曹昂雙手抱拳,言語裡滿是尊敬,沒有因為典韋滿身的血腥味而不適,甚至連微微皺眉都不曾在他的臉上展現。
與曹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站在一旁的青年,青年身披華服,腰佩寶劍,端著一副士人的架子,居高臨下的眼神,令典韋再也熟悉不過。
張邈見到典韋的注意力落在青年身上,又為典韋引見起青年:“典都伯,此子亦姓曹,名世,字安民,是我好友親兄之子,算來也是我的賢侄。”
曹安民隨手抱拳,“世,見過典都伯。”
典韋抱拳回應,動作標準,不過心底不受控製的對曹安民評頭論足起來。
安民?
許是曹安民倨傲的眼神,亦或者是他冷淡的言語,典韋打心底看不起曹安民,甚至還有些鄙夷。
“典都伯,最後一人為曹昂賢侄的師長。”
“此君,名史阿,乃是劍術高手王越的徒弟。”
聞聲典韋望向最後一人,那人身高八尺,唇闊口方,生得膀大腰圓,襯著腰間的佩劍,與他記憶中行走江湖的豪傑義士如出一轍。
“韋,拜謝史義士”典韋瞥了瞥地上東倒西歪沒了氣息的張郃騎士,道出肺腑之語,“追擊張府君的賊子,想來是死於史義士之手,多謝史義士出手相助,韋,不勝感激!”
史阿拱拱手,“不過是舉手之勞,典都伯不必如此,家師曾告誡我出門在外,應當對受困之人伸以援手,況且張太守又是愚徒的叔父,我又豈能坐視不理?”
“好,不愧為史義士!”典韋心底生出一絲敬佩之情。
雖然典韋的誇讚史阿很受用,不過他還是擺擺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剛剛說的‘對受困之人伸出援手’,確實是出自他的老師王越之口,隻不過王越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劉備派人找上門之後的事情,至於王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身為徒弟的他也不想去揣測恩師的意圖。
“師父,叔父,兄長,典都伯,此地並非談話的場所,眼下追兵在後,我等斷然不能鬆懈啊!”
曹昂的聲音打斷幾人的攀談,四雙眼睛齊齊望向張邈。
張邈連忙下令:“典都伯,收攏部眾,我等直奔長安!”
“諾!”
典韋收攏殘餘的親衛,發現此前的騎卒,隻剩零零星星的幾騎,幾乎跟張郃騎兵打出一換一的戰績,這還是在史阿曹昂等人的幫助下,若是沒有他們,張邈最好的下場,恐怕是僅以身免。
值得慶幸的消息是,戰馬還有不少尚存,正好夠身下的親衛騎乘。
實在是驚出了典韋一頭虛汗,他抹去腦門的虛汗,此刻並不是計較此事的時候。
典韋搖搖頭,將後怕拋之腦後,以最快的速度,整合親衛,他在整合親衛的時候,一回頭,竟然瞧見曹昂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似乎對軍中之事頗為上心。
仿佛在說,典都伯,教教我可好?
好在他分得清輕重緩急,將親衛整合完畢,翻身上馬,騎馬來到張邈身旁。
“府君。”
張邈點點頭當即會意,他揮動馬鞭,拽動韁繩,朝著長安趕去。
典韋史阿曹昂曹安民等人的動作絲毫不落下風,張邈胯下戰馬飛馳而出之時,四人駕馭戰馬緊隨其後。
風塵仆仆的趕路,以及時刻擔憂後方的追兵,眾人的精神不受控製的緊繃。
恰巧史阿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典韋攀談著。
“典都伯,方才你是說你一人攔住張郃,還將那人擊敗?靠的就是些許步卒?我聽聞張郃不簡單啊,雖然不如黃老將軍,不過黃巾叛亂時,此人剿匪討賊,立下不少戰功,怎麼說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依我看愚徒還是言輕了,典都伯日後必是馳騁沙場的一員虎將!”
“史義士謬讚了,久經沙場的老將?張郃匹夫不過言過其實,擊退張郃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隻不過有一事,我有些好奇。”
“但說無妨。”
“史義士此行去往何處?”
“自然是去往宛城拜訪我的師父,以及詢問趙將軍此前的囑托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我趕到沛國譙郡,沒有找到什麼曹丕,反倒是找到了曹昂,渾渾噩噩教導幾年後,這才愕然發現曹昂有一弟,名喚曹丕,難道說就是此人?問題是曹丕出生尚不滿四年,莫非是弄錯了?其實是曹昂?”
“曹昂?史義士你覺得此子如何?”
說到曹昂,史阿可就來勁了,“典兄,實在不瞞你說,昂兒生性純良,孝敬父母,關愛兄弟,尊敬師長,習武練劍更是一等一的奇才,日後成就不可限量!怪不得趙將軍要我收昂兒為徒,原來是不忍昂兒天賦被埋沒啊!”
“趙將軍?哪位趙將軍?”
“討虜將軍,趙子龍!”
“趙子龍?”典韋有些疑惑,“趙子龍並非沛國人吧?”
“趙將軍是為衛將軍而來,衛將軍與昂兒之父是好友,甚至流傳出過青梅之友的趣聞。”
“青梅之友?”
典韋麵露疑惑和好奇之色。
不過這個反應讓史阿不禁詫然,他像是看著典韋就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似的。
“典兄不知麼?沛國都傳開了.”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的史阿,拍了拍自己的頭腦,“瞧我這腦袋,方才想起典兄並非沛國之人,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還請史義士解惑。”
“說來簡單,北軍八校尉之一的曹孟德曹將軍與當今的衛將軍私交頗深,時常青梅煮酒,品評天下英雄,立誌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成為一時美談。”史阿生怕他人不知道,故意將聲音提高好幾個高度。
這讓馳騁在最前的張邈撇撇嘴,孟德啊,孟德,當真不是你自己造勢嗎?
曹昂下意識望向曹安民。
曹安民麵色微變,他有些懊惱的瞥了史阿一眼,心裡有些埋怨史阿:說就說,為何如此大聲,弄的一副是故意有人造勢,雖然此事的確是從我口流出,不過我這不也是為了叔父麼?
“話說回來。”史阿的臉色漸漸嚴肅,他壓低聲音,提醒道:“曹安民花花腸子多的很,要不是曹氏擔憂昂兒,我是斷然不會讓此人跟隨在我左右,還望典兄小心一二。”
“砰——”
與此同時,借助兗州刺史劉岱手令暫時接管陳留州府的袁紹,得知‘張郃戰敗,張邈不翼而飛’的消息,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就連用餐的心情都沒有了,一怒之下踹翻擺放菜肴的案牘。
“張郃張儁乂!”
“你這豎子!”
袁紹咬牙切齒,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