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色匆匆的媽媽拿著開出來的檢查單子,又火急火燎的帶著孩子去化驗了。
好消息鼻血止住了。
壞消息看情況,不像是簡單的流鼻血。
孩子媽媽現在心情可謂是糟糕透頂,在窗口繳費的過程中,掏出手機給丈夫打了通電話,語氣極為惡劣,態度極為火爆。
不過~
這一切和肖堯都沒關係。
將剛才來的那個小男孩情況記錄在筆記本上之後,肖堯著手收拾東西,把門診室一鎖,插著口袋出去吃飯了。
人是鐵,飯是鋼。
一頓不吃那是餓的前心貼後背。
之前沒餓過,覺得偶爾不吃一頓沒啥,但就是因為在二院呆著的時候,餓過那麼一天,回家的路上差點暈倒,肖堯才知道這人啊……是真的挺不頂餓的。
尤其是在高強度的體力工作和腦力之後,更是如此。
……
下午兩點半。
肖堯打開了門診室的大門,將原本就乾淨整潔的辦公桌用濕紙巾又擦了一遍後,這才坐好在椅子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呼喊聲。
“醫生!”
“快點,有沒有醫生在呀!”
“我兒子溺水了!!!”
聽到“溺水”兩個字,肖堯臉色一變,立刻拔腿往外頭跑。
旁邊的門診裡,正在小眯一會兒的郭醫生也幾乎是同時打開門衝了出去。
來到急診大廳。
隻看到幾個中年男人背著個已經昏迷不醒的孩子,旁邊是幾個神情緊張的小護士,正在引導著男人將孩子放置在緊急推過來的平床上。
“我是醫生。”
“具體什麼情況?”
肖堯趕緊上前,連忙掰開孩子的嘴巴,發現嘴裡含有大量的泥沙。
這個時候可來不及管乾不乾淨或者是手上有沒有細菌了,趕緊的伸進嘴裡,就開始用手往外掏泥沙。
與此同時。
郭醫生也趕到現場,看到這一幕後,也趕緊幫忙。
肖堯這邊一邊清理著口裡的泥沙,一邊吩咐著旁邊的小朝。
“小朝,把孩子的衣領,紐扣衣服什麼的全都給打開。”
“家屬,趕緊把你們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孩子裹好了,不敢給著涼了。”
等著將口中的泥沙清理的差不多乾淨之後,肖堯又一摸孩子的四肢,拔涼拔涼的,就跟冰塊似的,叫孩子名字也醒不來,在一扒拉眼皮,瞳孔已經出現散大,呼吸也已經停止。
麻煩了!
肖堯心下一沉。
將舌頭用手拉出,保持呼吸道通暢。
隨後一腿跪在地上,另一條腿保持著屈膝的姿勢,然後招呼著旁邊的家屬幫忙把孩子抬起來,將腹部放到大腿上,保持著頭部下垂的姿勢,開始用力的按壓起孩子的腹部。
“這是要乾嘛呀!”
家屬著急的不行。
這也不把孩子給推進搶救室裡,就這麼直接在大廳裡開始搶救了,這能行嗎?
“這是為了把胃裡的積水給全都吐出來。”
肖堯忙的沒時間回答,全身的力氣全部都用於控製在孩子和按壓背部中,一旁的郭醫生幫忙回答道。
“噗嗤,噗嗤!”
果然!
在這樣的姿勢下,肖堯摁壓背部的力氣一大,孩子嘴巴一張,混雜著大量泥沙的水從鼻子和嘴裡噴湧出來。
“準備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臟擠壓,快!”
“準備吸氧!”
水吐的差不多了,肖堯抱著孩子的腰部,猛的一抬,又把孩子重新放回了平床上,緊接著一個翻身躍起,雙腿橫跨在上,雙手交疊在一起,開始做起心臟擠壓。
“進搶救室!”
“家屬快來幫忙!”
郭醫生當即立斷。
推著平床嘩啦嘩啦的直響,就這麼一路衝進了搶救室裡。
而肖堯的心臟擠壓一路也沒停止過,不一會兒的功夫,額頭上就滲出了不少熱汗。
然而即便如此。
他手下的動作依然不敢停止。
進入搶救室後。
郭醫生熟門熟路的給孩子吸上了氧氣,同時也連接上了監護儀。
“滴滴滴……”
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聲響,亮起的屏幕上呈現出一條直線。
眼看著做了四五分鐘的胸外擠壓都沒有任何效果,肖堯抿了抿嘴角。
“準備肌肉注射腎上腺素一毫升,01,準備可拉明025克!”
“是!”
“01腎上腺素一毫升,準備完畢。”
“開始注射。”
“01腎上腺素一毫升注射完畢。”
伴隨著旁邊護士的聲音,肖堯手下的動作依舊不敢停頓。
隻是短短的幾分鐘而已。
他就感覺雙手仿佛已經不長在身上的一樣,從一開始的酸疼麻木,到現在的失去知覺。
“我來吧!”
見到這一幕。
郭醫生趕緊把肖堯拽了下來,自己翻身上去接著進行胸外按壓。
又過去了三分鐘,孩子的情況依舊毫無起色。
“準備可拉米025克再次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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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可拉米025克,準備完畢。”
“開始注射。”
“可拉米025克注射完畢。”
肖堯緊鎖著眉頭,目光注視著亮起來的屏幕,看的上麵依舊是呈現出一條直線的模樣,心裡不斷的下沉。
轉頭來到了孩子腿部。
用手導引人中和湧泉等穴位。
終於!
在兩名醫生的共同努力之下,原本呈現出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出現了波瀾。
呼吸恢複,心跳恢複!
總算是從命懸一刻的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上搶回來了。
接下來就是等著孩子蘇醒之後禁食一段時間,用抗生素防感染就好了。
“太好了。”
肖堯和郭醫生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輕鬆和慶幸。
畢竟~
誰也不想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悄然流逝在自己的手下。
能夠救回來。
真是太好了。
“呼~”
緩緩的吐出口長氣,肖堯揉著酸痛不已的肩膀和手臂,感覺到自己仿佛抬都抬不起來的時候,臉上露出的一絲苦笑,隨後推開了搶救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
家屬們就已經圍了上來,一個個都是一臉的緊張,有的雙眼通紅,很明顯就是哭過了的樣子。
“醫生,我兒子怎麼了?救回來了嗎?”
“已經救回來了,現在隻需要觀察情況,等著孩子醒來之後進行抗感染治療就好。”
肖堯摘下口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隨著肖堯這話說出口,現場的好幾個女家屬都是長舒一口氣,腳軟踉蹌的扶著旁邊的牆壁,似乎是終於放下心來一樣。
“這次送來的還算是及時,孩子的情況雖然挺嚴重的,但是總算是在緊要關頭搶回來了,以後要注意點,不要讓孩子再去這種危險的地方了。”
肖堯叮囑道。
“是是是。”
中年男人不斷的點頭答應著,同時也是一臉懊惱的說道。
“這大冬天的,河道都結冰了,彆說是孩子了,就是咱大人下去溜達兩下,那也沒啥事兒,冰都賊厚。”
“而且也不是夏天,夏天的話肯定是要天天叮囑這孩子肯定不能靠近河邊的,這一旦溺水了,被水卷走了,必死無疑不說,而且就連屍體都找不回來,可咱也沒想到,這到了冬天了,這熊孩子還能去河邊溺水。”
中年男人似乎是孩子的爸爸,說到最後的時候,臉上懊惱的同時也充斥著怒意。
如果說上一秒鐘孩子生死未卜,他是擔驚受怕,現在下一秒,知道孩子沒啥問題了,這後怕和怒火瞬間便氣勢洶洶的席卷而來了。
“對啊!”
“這大冬天的,咋就好端端的溺水了呢!”
這個時候,郭醫生也從搶救室裡麵走了出來,恰巧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忍不住的出言詢問道。
他動作之所以比肖堯慢了那麼兩分,一方麵是因為他迷迷糊糊的,屬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是聽到溺水兩個字,強迫自己醒過來的,另外一方麵也同樣是因為溺水,他琢磨著不是夏天才會溺水嗎?怎麼冬天也會溺水了?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所以醒來之後又坐在椅子上聽了一會兒,確認自己沒聽錯之後,這才火急火燎的從辦公室裡麵衝出來了。
“這兔崽子去炸魚,從家裡偷了一個錘子,跟幾個小夥伴們一起去冰上鑿了個窟窿眼,結果那塊冰本來也不算太厚,又被砸了個眼兒,直接就給碎了,結果他就掉進去了。”
孩子爸爸真是越說越氣。
這也就是這孩子躺在搶救室裡,現在還沒起來呢,這但凡等他病好的。
不把他抽死在家裡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這事兒都不帶結束的。
必須給他狠狠的講個教訓。
讓這兔崽子以後看見水都害怕,洗個澡都能嗷嗷叫!!
看著孩子爸爸氣得咬牙切齒,以及周圍的親戚朋友們都是一臉讚同的表情,肖堯和郭醫生對視一眼,挑挑眉頭。
打孩子?
這要是擱在其他時候,那他們必然也是要阻擋兩下的。
但是現在?
他們倆巴不得趕緊給孩子爸爸讓道,讓孩子爸爸衝進去狠狠的收拾一頓那個熊孩子才是!
炸魚?
鑿冰?
這是咋想的?
也就是這回運氣好,送過來的還算是及時,但凡運氣不好點,估計在送來的路上就已經冷掉了。
沒錯!
指的就是屍體都要冷掉了。
太危險了。
這種孩子真的是該打!往死裡打的那種!!不打都不足以平息家長們的怒火和害怕。
回到門診室。
肖堯揉著酸痛不已的胳膊,呲牙咧嘴的,時不時的倒吸口涼氣。
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