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父親如今什麼情況,我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等你到了池樂,見了父親,再做打算。”顧南殤輕聲勸慰著。
簡直聽聞此言,心中原本如同亂麻般的不安,似乎因著顧南殤的這一番話語,稍稍得到了些許平息。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顧南殤,那原本因著掙紮而顯得有些慌亂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漸漸慢了下來。
隨後,他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夾雜著幾分無奈與妥協,低聲說道:“殿下,我隻要一想到爹爹如今病重,心裡就……”簡直的話語說到此處,已然帶上了一絲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紅。
顧南殤見狀,連忙將他輕輕擁入懷中,“彆擔心,已經能下地了,隻是還不能正常行走,慢慢養著,總是會好起來的。”
“多謝殿下。”簡直言罷,便輕輕推開了顧南殤的手臂。
顧南殤深知簡直素日就重顏麵與禮節,對此類事尤為敏感,方才又提及簡憑的事情,他心情本就不大好。
如今見他流露出了些許抵觸之意,顧南殤雖心中滿是眷戀不舍,但還是尊重簡直的意願,緩緩鬆開了自己的雙手。
“待我們到了池樂,見過父親之後,再議該如何告知母親也不遲。”顧南殤凝視著簡直,眼裡帶著關切。
“好。”簡直行於顧南殤身側,低聲應道,他低垂著頭,情緒有些低落。
“寶貝兒,今日尚無其他安排,不如你陪著為夫,四下走走。”顧南殤開口邀約。
看著簡直抬眸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顧南殤一時有些奇怪,問道,“寶貝兒是覺得何處不妥?”
“殿下這是準備就這般模樣與我出去?”簡直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怕是你我這樣到了市集,回來小廚房三天不用去采買了。”
看著簡直笑的明媚而狡黠,顧南殤一時看呆了,直到簡直止了笑聲,顧南殤這才想明白簡直的意思。
“是該喬裝一番。”顧南殤點頭應道。
最終顧南殤給簡直臉上戴了一條月白色的紗巾遮住了下半張臉。
他自己則換了一身樸素的青色長衫,腰間隨意係著一根竹製腰帶,發髻上也僅以一根木簪固定,顯得格外低調,雖然那張臉顯得過於張楊,但也意外的不覺得突兀。
“這樣如何?”顧南殤比了比二人的衣著,笑著問道。
簡直看著低眉淺笑,收斂了平日裡上位者的鋒芒的顧南殤,輕聲道:“甚好,殿下這般裝扮,恰似鄰家赴考的文質彬彬的公子哥兒,著實令人難以將你與朝堂上的輔王大人聯係起來。”
聽到這話,顧南殤心中暗自歡喜,嘴角更是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緊接著追問道:“寶貝兒想去哪裡?為夫有一整日的時間陪你。”
“那……就去西市看看吧,我記得那裡有一家糕點鋪,想來裡麵的糕點你應該會喜歡的,還有一處專門售賣琉璃製品的鋪子。”
簡直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隨即又黯淡了下來,“隻是不知道現在是否還開著。”
顧南殤寵溺地一笑,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道:“好,都聽你的。”
心裡卻暗自琢磨著:聽媳婦兒的話,總歸是沒錯的啦。
“西市除了你喜歡的糕點鋪和琉璃鋪,還有我們第一次約會的茶館,不如我們也順道去坐坐?”顧南殤繼續說道。
簡直聞言一愣,他們第一次約會?
他怎麼不記得有這樣的事?
看著簡直疑惑的眼神,顧南殤猜到,他肯定是想不起來了,便開口道,“仁佑十八年,五月初八。”
仁佑十八年……細細想來,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呢。
陛下都在位快滿五年了,那還是先帝那會兒的事情了。
那年他十六歲,如今已經二十有二了。
他記得那年是顧南殤剛替南寧贏了一場大戰回來,舉國歡慶,他厚著臉皮纏著顧南殤,把他從沈府的宴席上拉了出來。
那時的顧南殤剛開始在南寧朝堂攪弄風雲,宴席的主角被他拉了出來,也不知道那時候沈相是怎麼應付的,反正他回去後被母親關在了祠堂整整三天。
最後還是爹爹看不過去,才求了母親把他放了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要約顧南殤出來呢,那是因為那日正好是他的生辰,晚上自然是要和家人一起過生辰禮的,所以他便趁著午膳過後,就拉著顧南殤去了茶館,在那裡聽了小曲兒,看了“耍花槍”。
“你那時,是不是就已經……”簡直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他沒敢把那個“喜歡”的字眼說出口,心裡害怕聽到的會是否認的答案。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悄然伸進了簡直那寬闊的衣袖之中,緊緊地握住了他略微冰涼的手。
簡直錯愕地抬起頭,目光恰好與顧南殤深邃而熾熱的眼神交彙在一起。
“那時我就喜歡你了,要不然何必在這之後一次又一次阻止你訂婚?”顧南殤看著簡直的眼眸深情而帶著一貫的強勢。
“那你怎麼……怎麼和陛……和侯爺……”簡直一時口快,差點就忘了如今宋子溫隻是南寧侯而已,話說到一半,趕忙把後半句給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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