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千鏡的目光,落在了劍無極手中的木雕之上。
劍無極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那木雕,似乎觸動了他的心弦,原本空洞的眼神,漸漸恢複了清明,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令劍無極意想不到的是,伯千鏡竟然笑了。
“你笑什麼?”劍無極問道。
伯千鏡的目光,從木雕上移開,看向劍無極,說道“我當初應該教你雕刻之術的。”
言下之意,劍無極雕刻的木雕,實在是不堪入目。
劍無極聞言,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這可是我的處女作,已經很不錯了。”
“你出去可彆說是我教的。”伯千鏡說道。
他的語氣雖然輕鬆,但嘴角卻不斷有鮮血溢出,但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隻是專注地看著劍無極手中的木雕。
“我……我有些頭暈……”伯千鏡說道。
他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周圍的樹木,也開始枯萎凋零,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困住兩人的木牢,也隨之消失,陽光灑落下來,照在伯千鏡蒼白的臉上。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劍無極焦急地問道。
伯千鏡跪倒在地,望著周圍的草木,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悔恨。
“你將我打入地獄,我為何要告訴你?”伯千鏡說道。
他所承受的痛苦,並非隻是死亡的恐懼,而是得知自己可能被人利用了十年,卻無從得知真相的絕望。
他抬起頭,看著周圍的木雕,那些木雕,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黯淡無光。
難道說,他花費十年時間,雕刻的這些木雕,都是為了彆人?
“不……不可能……”伯千鏡喃喃自語道,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周圍的草木,劇烈地搖晃起來,仿佛在為他的死亡而哀鳴。
“你……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伯千鏡怒吼道,他想要否認劍無極的說法,但他卻無力反駁。
劍無極走到他麵前,蹲下身子,與他四目相對。
“我會為你報仇,也會為我自己報仇,所以,告訴我,他是誰!”劍無極說道。
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現得急切,伯千鏡就越是憤怒,但他彆無選擇,他必須知道真相。
伯千鏡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開始模糊。
“不……不要……”劍無極見狀,連忙將手掌貼在他的胸口,將真氣輸入他的體內。
伯千鏡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噴濺到劍無極的臉上和身上,但他卻沒有停止輸送真氣。
伯千鏡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劍無極,說道“你……你也想要報仇?”
劍無極將手中的木雕,遞到他麵前,沒有說話,但伯千鏡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個木雕上,雕刻的,正是劍無極的仇人。
“你的仇,與我無關。”伯千鏡說道,“接近我的人,並非是他。”
劍無極聞言,頓時愣住了。
“不是他?”劍無極問道。
“他……他不是長這個樣子。”伯千鏡說道。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再說謊了。
“那他是誰?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劍無極問道。
但伯千鏡卻沒有回答,他臨死前,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秦夏玲的身影。
“夏玲……對不起……”伯千鏡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悔恨之色。
“我……我告訴草林,如果我不能按時回去,就殺了她……”
劍無極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什麼?她現在何處?”劍無極問道。
他怎麼也沒想到,伯千鏡竟然會下令殺了秦夏玲。
“已經……來不及了……”伯千鏡說道。
“她在哪裡?”劍無極再次問道。
伯千鏡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指向一個方向。
劍無極見狀,立刻施展“快步”,朝著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夏玲……來世,我再向你賠罪……”伯千鏡說完這句話,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隨著他的死亡,周圍的樹木,也全部枯萎凋零,失去了生機。
隻剩下那些失去了靈性的木雕,靜靜地矗立在那裡,仿佛在為他送行。
草林走進房間,秦夏玲看到他的眼神,心中頓時一沉。
草林的眼神,與往日不同,沒有了往日的恭敬和謙卑,反而多了一絲憐憫和愧疚。
“你是來殺我的吧?”秦夏玲問道。
草林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有令,我不得不從。”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秦夏玲問道。
“我對你並無惡意。”草林說道。
秦夏玲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死在這裡。
“我不想死在這種地方,讓我最後再看一眼天空吧。”秦夏玲說道。
草林猶豫了片刻,說道“好吧。”
他轉身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
就在他打開房門的一瞬間,秦夏玲突然暴起發難。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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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的木釘,閃電般刺向草林的喉嚨。
草林反應極快,側身躲過,但木釘還是劃破了他的脖子,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秦夏玲趁機衝出房門,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跑去。
她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爬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但很快,她就停下了腳步。
草林捂著脖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理解你。”草林說道。
他的脖子上,鮮血淋漓,但傷口並不深,他畢竟是高手,就算秦夏玲偷襲,也無法一擊致命。
秦夏玲沒有逃跑,因為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門外,站著數十名手持兵器的黑衣人,將她的退路,全部封死。
她轉身看著草林,冷冷地說道“你理解我?你理解什麼?要死的人是我,不是你!你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就能減輕你的罪孽嗎?你比那些卑鄙無恥的惡棍,還要可惡!”
“我理解你。”草林依舊平靜地說道。
“好,既然你理解我……”秦夏玲舉起手中的木釘,說道,“那就讓我死得痛快一點吧!”
雖然內力被封,但她也不想束手就擒,她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難道你要讓我這樣毫無還手之力地死去嗎?解開我的穴道,我們堂堂正正地打一場!”秦夏玲說道。
她知道,就算解開了穴道,她也無法戰勝這麼多敵人,但她還是想要拚死一搏。
“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後起之秀,我若是解開你的穴道,豈不是自尋死路?”草林說道。
“所以,你要像個懦夫一樣,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秦夏玲嘲諷道。
她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嚴,她要讓草林,永遠記住她的名字。
“你這麼說,我心裡倒是好受些了。”草林說道。
秦夏玲聞言,怒火中燒,她再次衝向草林,手中的木釘,化作一道寒光,直刺草林的要害。
雖然內力被封,但她依舊身手敏捷,招招狠辣,直取草林的要害。
草林與她交手了十餘招,突然一拳轟出,正中秦夏玲的麵門。
“砰!”
秦夏玲被打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抱歉,打傷了你的花容月貌。”草林說道。
周圍的黑衣人,頓時哄堂大笑。
秦夏玲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怒視著草林,說道“你以後還是活得真誠一點吧,你現在的樣子,才是真正的你,你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你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草林沒有反駁,他知道,秦夏玲說的是對的,他並非什麼好人,他隻是一個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儘壞事的可憐蟲。
他,以及他身後的那些黑衣人,都是罪孽深重之人,他們都是被武林追殺的逃犯,他們都是見不得光的人。
伯千鏡答應他們,隻要殺了武林盟主,就為他們洗清罪孽,讓他們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