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無極回到客棧時,畢思安正在院中運功調息。
“你回來了。”
畢思安神色如常,平靜地向劍無極打著招呼。
然而,劍無極卻上下打量著他,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你,是誰?”
畢思安沒有理會他,隻當他又在耍什麼花招。
“我問你話呢,你到底是誰?我的朋友少盟主,可不會露出這般輕鬆的表情。他心情好的時候,那表情,就像是要遞戰書給仇人一樣。你快快從我朋友的身體裡滾出來!”
畢思安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你就不能有一天,不和我開玩笑嗎?”
“趁著年輕,不多開開玩笑,難道要等到像你師父和我爹那樣,整天板著臉,毫無樂趣嗎?我們要是也變成那樣,那可就無趣了。”
“我看你就算老了,也還是這副德行。”
劍無極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吧,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除了他們要暗算盟主之外,沒什麼大事。”
“什麼!”
畢思安知道,劍無極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於是連忙追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
劍無極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畢思安。
“我把他們逼到絕路上了,現在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殺了盟主,奪取邪道盟的控製權。抱歉,把你牽扯進來了,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畢思安並沒有因為盟主身陷險境而勃然大怒,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不生氣?”
“你不是說,這是唯一的辦法嗎?”
劍無極這才意識到,畢思安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那個曾經遙不可及的他,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隻要盟主待在盟主殿,他們就奈何不了他。”
盟主殿本身就是一座堅固的堡壘,更有無數高手暗中守護,固若金湯。赫師君或許能帶著一兩個人潛入,但想要大規模進攻,絕無可能。
“他們會等盟主外出的時候動手,副軍師是掌握盟主行程的第一人,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劍無極讚同地點了點頭。
“我說魔尊和醫仙十天後才到,就是為了讓你能趕上這場戰鬥。”
畢思安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他那張猙獰可怖的麵容,也因為這絲動容,而顯得柔和了幾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不必如此。”
畢思安說了一句讓劍無極意想不到的話。
“不用顧慮我,按照你的計劃去做吧。”
“你確定?”
畢思安點了點頭。
“不要習慣。”
師父的教誨,在他耳邊回響。畢思安終於明白,現在不是戰鬥的時候,而是應該包紮傷口,靜靜療養的時候。不是熱血沸騰的時候,而是應該冷靜思考的時候。
劍無極能夠感覺到,畢思安真的成長了許多。
“你,真的變了。”
“托你的福。”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惺惺相惜之意。
“那你好好休息吧。”
劍無極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畢思安的聲音。
“謝謝你。”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飽含著畢思安的真誠謝意。
“光嘴上說說可不行,你得幫我一個忙才行。”
劍無極又把之前對伯孜強說過的話,對畢思安重複了一遍。
“你說吧。”
“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再告訴你。”
畢思安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管是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句承諾,出自一個言出必行之人之口,其分量,遠勝過千言萬語。
劍無極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
“你就不怕我讓你把少盟主之位讓給我?”
畢思安轉身走進房間,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要是真想要,我給你便是。”
“那我可就去求你爹了!”
第二天,劍無極再次來到了盟主殿。
走在走廊上,他再次停在了那尊鋼鐵巨狼麵前。
“您很喜歡這尊狼雕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劍無極驚訝地抬起頭,看向為他引路的護衛隊主,印宮。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向印宮提問,諸如“你負責守衛,什麼時候睡覺?”、“你的隱匿之術練了多久,才能達到如此境界?”、“盟主殿地下的毒針機關,是誰在操控?”等等。
然而,印宮始終一言不發。
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開口說話。
“我見您每次經過,都會在此駐足,似乎對這尊狼雕頗感興趣。”
劍無極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尊鋼鐵巨狼身上。
“我隻是覺得,它看起來很孤獨。”
他之所以喜歡這尊狼雕,是因為它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了獨自一人坐在白色房間裡的極惡邪魔,想起了獨自一人走在曠野上的邪道盟主,也想起了眼前這位沉默寡言的護衛隊主。
甚至,他還從這尊狼雕身上,看到了前世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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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宮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尊鋼鐵巨狼身上。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從這尊雕像身上,感受到孤獨。
看來,這位魔教少教主,的確與眾不同。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它有朝一日,會活過來。”
劍無極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印宮是真的震驚了。他手下的護衛,沒有一個人相信那個傳說,就連他自己,也從未當真過。
“您竟然相信那個傳說?”
劍無極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狼頭。
“喂,彆偷懶,好好看門!”
說完,便跟著印宮,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