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中,喬鬆揉著惺忪的眼睛,將自己寫好的竹簡放在了身後的書架上,便起身走向了書房門。
想到今天藍田大營送來的記錄,喬鬆不禁在心裡吐槽最近父王給出的問題越來越離譜了,我一個三歲小兒,懂個屁的朝堂爭鋒啊,還問的這麼隱秘。弄得我隻能裝作不知……
有句話說得好,領先時代半步是天才,可領先時代一步就成了瘋子。
同樣的道理放在喬鬆身上同樣適用。他一個三歲的孩子,之前的表現都已經夠妖孽了,如果再精於朝堂權謀之術,可就有點兒太厲害了,還是留個缺陷比較好一些。
搖了搖頭,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半夏依舊在侍立著,等待喬鬆的傳喚。
可當喬鬆開門出去的時候,卻發現半夏半倚在門柱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在打瞌睡。
聽到聲音,半夏腦袋狠狠的一頓,徹底的清醒了過來,見到喬鬆,有些慌裡慌張的行禮“啊,公子!”
喬鬆打量著她笑了笑“難得看你有打瞌睡的時候。怎麼,最近太累了嗎?”
“謝公子關心,沒有……”半夏搖了搖頭。
“胡說,這幾日一直是你在本公子身邊,你如何本公子能不清楚?南星那丫頭這幾日如何了?”
半夏愣了下,老實的答道“領了十杖,還在休養。”
“醫官給看過了嗎?”
“這……”半夏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們雖然是喬鬆身邊人,地位能高一些。可說到底也是侍女,哪裡有福分讓太醫瞧上兩眼。往日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告幾日假,自個兒扛扛就過去了。
實在是不行了,才想辦法去找人瞧病。
而瞧病的往往是以往被充入宮中的罪人,也屬宮裡麵的下人。這些人要的可貴,往往一兩個月的歲錢都不夠瞧一次病的。所以,不知多少下人最終都熬不過去生生丟了性命。隻是,這些醫者的水平大多連鹹陽城的醫館都比不上,更彆提太醫了。
這次是半夏把自己的一些東西當給了那醫者,才湊夠了錢財請了人給南星開了些藥。
隻是這些事情都是下人之間的事情,喬鬆雖觀察了一陣子他們,卻也不知道宮中竟還有這等事。
“那醫者說了,南星的傷還需躺上半月方才能痊愈。”
喬鬆眉頭緊皺,這些事兒他還真不知道。雖說現在知道了,卻也不好壞了規矩。
哪怕這次他以公子的身份叫來太醫給南星看了病,依舊是治標不治本。下一次他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還是叫不動太醫,難不成次次要他出麵?
那到時候,太醫還不得到父王麵前告他一狀?
“這樣吧,你回頭持我令牌,到鹹陽城中請一個醫者入宮給南星瞧一瞧。若是這醫者還可以,便將他留下來送到驚鯢那兒,一來隨時備著,以防她有所需要,二來往後宮裡麵你們中的誰有個頭疼腦熱的,請他給瞧瞧好了。”
“奴婢代宮人,謝公子大恩!”
“起來吧。正好,這會兒本公子還不困,咱們去瞧瞧南星去。”
“這……公子,這可使不得啊!俾子隻不過是一介仆役,哪裡當得起公子如此關懷!”
“好了。本公子主意已定,你便帶我去瞧瞧吧。”
半夏拗不過喬鬆,隻好起身帶著他往仆役居住的地方去。
隻是,兩人剛離開偏殿沒多久,一個宦官便急匆匆的找了過來。說是甘泉宮那邊送來了急信,是送給二公子的。
喬鬆有些驚訝,什麼信這麼重要,都等不到明天了,這會兒外麵天可都快黑了。
打開卷軸,短短一段話,卻讓喬鬆臉色大變——龐煖大軍合圍蒲阪兩日,城衛軍力戰而竭,城破隻在旦夕之間!
由於喬鬆刻意交代盯著商於之地和蒲阪這兩個地方,趙高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特意給這兩個地方派去了羅網的諜子。這封信,正是在蒲阪城破之前諜子送出來的。
也就是昨日晚間,如今算算,早已過去快整整一日了。
算算時間,在接到情報那日起,龐煖大軍也同時出發。
根據藍田大營那邊的蒙武推測,以趙軍的速度趕赴蒲阪需要三日的時間。
從藍田大營派信使疾馳前往平陽重甲軍,一路上使者換馬不換人則需要一日到一日半。到時候,平陽重甲軍揮師南下抵達蒲阪,則需要兩日。
這一來一回需要三到四日。
而蒲阪守城軍一萬,依托城池之利應當能守三日。
雖說不知是何緣由蒲阪隻守了兩日時間,可平陽重甲軍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及時趕到。
現在根據羅網密諜彙報,這蒲阪城都快破了,還沒看見援軍到了哪裡!
“混賬!”喬鬆大怒,一腳踹翻了路邊的宮燈“平陽重甲軍到底在乾什麼,這王紇一路上在繡花嗎!他王……”
突然,喬鬆愣住了,雙眼猛然瞪得老大,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想起來了,父王從韓國返回鹹陽的時候,不就是王紇在武遂設下死局嗎?這位秦國老將一直對武安君之死耿耿於懷,以至於不惜刺殺王駕也要為武安君討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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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沒有自己插手,平陽重甲軍根本沒有接到南下的軍令,以至於讓聯軍入關。但現在不一樣了啊,因為自己的插手使得父王已經及時調動平陽重甲軍,可最終這王紇竟按兵不動了嗎?
本以為王紇即使有意見,也是針對王族。可沒想到,這老匹夫竟然不惜拖著整個秦國下水。這關中鹹陽,可是有他的整個親族啊!
“王紇,你這蒼髯老賊,竟敢誤我大事!”想通其中關竅的喬鬆氣的渾身發抖,忍不住指天怒罵。
下一刻,他隻覺得逆血上湧,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公子!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