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辛夷看向白芨,少年的眼裡滿是防備與敵意,瘦弱的身子骨挺得直直的,右手還捏著一根削尖的竹篾子。
“你要殺我?”
“回答我,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這個江辛夷是他親身扛回來的,回來後他怕江辛夷突然毒發身亡,夜裡也監視了好幾天,不可能換人。
所以隻可能那天跟他上山的人根本不是江辛夷,那個想害他的江辛夷就是眼前這個人。
想著,白芨卻又皺起了眉頭,但怎麼解釋當天他扛在肩上的江辛夷的臭味?
那味道即使下雨也掩不去,是偽裝?現在時間日久又不裝了?而且那個女人派個九歲女孩來又能做什麼。
“我是江辛夷,而且我沒有害過你。”
前有李長斛後有雪糕,江辛夷深吸口氣,逼自己冷靜,白芨現在還殺不了她,白芨隻是懷疑她,懷疑她是“那個女人”派來殺白芨的。
雖然白芨生性多疑,不安感又重,但殺人的白芨是十六歲後的白芨,現在的白芨隻有十一歲,擱在現代那就還是個小學生呢!
江辛夷這麼一想,看著眼前又瘦又矮的小學生白芨,頓時覺得親切又可愛了,她抓住白芨的手,任憑白芨用竹篾劃破了她的掌心,隻認真地看向白芨的雙眼
“白芨,我會對你好,不會害你的。”
馬車陡地經過一個大土坑,震蕩的力度不小,兩人往旁摔在馬車壁上,窗簾布被風吹起,白芨壓在江辛夷身上,江辛夷卻沒有放手,還笑了。
“你笑什麼!”
從女孩身上爬起來,丟掉手中沾血的竹篾,焦躁的吼聲透露出白芨的狼狽。
那女孩卻在風裡,在透進來的陽光裡笑得很開心,像飛出屋簷的燕子,像跳出池塘的遊魚,像極了他小時候在那小院裡羨慕的一切。
“笑你這小孩像老人一樣,想太多會長不高喔!”
“你才長不高!”
*
到南竹鎮的時候,李長斛把他們送到了紅豆巷,還囑咐他們,若賣完菜就去大街上的百草堂找他。
紅豆巷是個封尾巷,巷子不長,兩旁住了大約二十戶人家,巷尾還有口水井,水井邊上立著一棵香櫞樹。
江辛夷早把棉襖脫在馬車上,她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棉布衣裙並不急著往巷裡走,他們來紅豆巷為的是找江奶奶以前賣菜認識的朋友。
為了賣菜,她可是把壓箱底的唯一一件沒有補丁的衣裙給穿出來了,雖然隻是簡單的青色衫裙卻很乾淨,是今年過年時江奶奶給她新做的,平常江辛夷都舍不得穿。
白芨拎著兩個竹籃子,上頭依然蓋著兩方濕麻布,江辛夷想伸手給白芨拉平衣角,卻被白芨閃了過去。
“彆碰我。”
瞧著白芨那嫌棄臉,江辛夷忍不住就想起她以前公司樓下的野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更是不放過白芨,上手就給白芨擼頭發。
“不要鬨了!”白芨閃了一下卻沒躲過第二下,他拿著兩個竹籃子又不好閃,硬是被江辛夷擼下來幾揪瀏海散在臉上。
瀏海半遮住白芨的視線,他又要躲江辛夷,不免撐大了眼睛,江辛夷見了不禁喟歎
“真好看!”
男主精致的五官到底是遮不住的,垂下的墨發襯著白瓷的肌膚,被江辛夷這一鬨,表情不複平日的冷漠,更顯出來唇紅齒白,再配上閃亮大眼,妥妥一個年畫娃娃啊!
聽江辛夷這話,白芨更氣了,他撥開瀏海再不理江辛夷,直直地就往巷尾走。
江辛夷卻在後頭看見白芨的耳朵尖角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