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嗎?咱們仨天天一起,怎麼心眼兒都讓你們倆長了?”王應撓了撓頭說道。
三人換過了乾淨衣服,回到原處,看到王羲之還在那裡發呆。
“羲之,走。”
“去哪?”
“茂弘伯父來了,他一定會考較咱們的功課,先去做一下準備。”
王允之過來勾住王羲之的肩膀,王悅在背後推著,硬是把王羲之又推回了書房。
“時間緊,任務重,我長話短說。阿應,你磨墨,允之,你給鋪紙,羲之你仿著我們幾個筆跡,把要緊的功課補一補。不要全對,我沒有那個水平。”王悅迅速給三小隻安排了任務。
“不對啊,悅哥,那你乾什麼呐?”王應一邊磨著墨,一邊發出了靈魂一問。
“我?我給你們聽風啊?你們沒發現,這間書房隔壁就是乾先生的住處?”王悅用手指了指西麵的那堵牆,然後他自己的耳朵很快就靠了上去。
“出去,都出去玩去,晚上再給你們講鬼故事。”乾寶暴躁的聲音吼向門口。
“大膽,你知道這位是誰嗎?還不快過來見禮。”王含腰杆子硬了,也擺起了譜。
“王太守啊,我牌子上不是寫了嗎?王含太守和狗不得入內。我怕你臟了這屋子,臟了這紙。”乾寶果然和華譚一樣的耿直。
“豈有此……”
王含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王導擋了回去,
“凡是大才,都如野馬,他們可不會畏懼權勢。”
“嗯?這位說話還有點意思,請坐,你看我這地方亂得,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乾寶聽到此話,收起筆來,離開書案,扒拉開一小塊地方,請王導入座。
“無妨,無妨,我也是碰巧路過,聽說這裡有一位才子,就想來看看,也沒準備什麼見麵禮,見笑了。”
乾寶上下打量著王導,眉宇間和王含那個狗東西有幾分相似,卻看著一點也不討厭。而且一貫驕橫的王含好像也很聽話的垂手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很顯然,這是一位能讓廬江太守都懼怕的大人物。
王導見對方如此打量自己,倒也不意外,拉著對方的手,在身旁坐下,和他嘮起了家常。
“我聽說令升賢弟,誌在修史,這可不像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喜歡乾的事情。”
“你看著也沒有比我大幾歲,怎麼一副老先生的口吻,我看你有些見識,才請你小坐,莫非是以為我怕了你們王家的權勢?”
“放……”王含就要上前來動手,王導扭身送了對方一個眼神。
“你去把處仲喊來。這樣的大才,怎麼能在這種牛棚一樣的地方居住哪?”
看著王含屁都沒敢放一個,還敢喊大將軍王敦過來,那麼就是再傻一點,也知道身邊的這位,就是整個江南的實際掌控人王導。
“即便是你,又怎麼樣?你也來包庇王含嗎?他在廬江犯得那些事情,我就是再寫這麼一屋子,也寫不儘。”
乾寶鯁著脖子,不去看對方。
“誰說的?”王敦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廬江的百姓都紛紛稱頌王含,說他是難得的太守。”
“是這樣嗎?”王導問向乾寶。
“不是的,我去廬江看過,那裡的百姓提到王含就咬牙切齒,我手裡就有十幾家的訴狀,隻怕大人手裡的更多。”乾寶一咬牙,決定硬上。
“你猜出我是誰了?”王導看了一眼乾寶。
“這並不難猜,能讓大將軍坐下來講理的,天下怕是沒有幾個。”
“看樣子,你是非要狀告我這個堂兄不可了?你可知道你現在在誰的手下做官?”
“那又如何?難道君子還怕這些不成?”
“你若要是誣告,那個罪責可輕不了。”“我與太守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過是義憤填膺而已。何來誣告一說。”
“令升賢弟,消消氣,我知道你這人,和華先生一樣,都是剛直不阿,眼睛裡不揉沙子,但你有沒有想過,是彆有用心的人,讓你以為你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相哪?”王敦說道。
“彆有用心?誰彆有用心?”
“令升賢弟,你是個耿直之人,但這官場是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你想一想,我在江州這麼長時間,都是聽到廬江人人稱頌”
“充就是廬江人,聽到的卻不一樣哪?”何充在旁邊說了一句。
“哦?次道,你這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哦?這可不是家裡人隨便說說,將來可是要對簿公堂的。”
王敦像是在何充,但實際上是說給王導聽得。
“亮也有所耳聞,處弘兄做得確實是過了頭。不罰,不足以平民憤。”庾亮首先站了出來。
“元規,怎麼你也要站到南邊去?忘了我們兩家世代之交?”
“處仲兄,此事無關南北。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哪個時候?”
“平陽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有聽說。這和我兄長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你可能還沒有聽說,處弘兄的事情,已經傳到了滎陽,傳到了荀藩的耳朵裡,他本來打算渡江的,但……”
庾亮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了東邊那堵牆,示意眾人隔牆有耳。
王敦知道這是庾亮給自己留得一個麵子,這幾個小崽子都是庾亮的學生,他當然知道這隔壁就是那幾個小崽子的書房,即便是隔牆有耳,也不必如此。
這庾亮是借此告訴他,他對王含的縱容已經上升到了琅琊王無法繼承大統的高度了。
現在天下都在爭荀藩,連幽州的王浚都不甘寂寞的封了荀藩一堆的身份,長安的使者更是道路相聞。
王敦轉身,一大腳把兄長王含踹翻在地,“滾回琅琊去,為祖宗守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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