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奮鬥記!
“阿寧,你瞧什麼呢?”蘇氏在那打量著前來的族人,卻不見兒子動彈,蘇氏不由驚訝地問兒子。
陳寧被蘇氏喚醒,連不由熱起來。明知道這樣不對,為何還要關心著她?
“阿寧!”蘇氏這次的喊聲裡麵帶了些許不滿,陳寧忙恭敬地道“娘,我先扶您進去。”
“阿寧!”蘇氏並沒接兒子的話,而是順著陳寧的眼神望去,陳寧驚慌失措地把眼收回,臉上有淡淡紅色。
蘇氏看見的,是陳府那些等候的下人,丫鬟們都穿著一新,年紀又輕,站在那裡,十分惹眼。蘇氏並沒漏過兒子臉上的淺淺紅色,眉頭已經皺起。
“大嫂子來了?先進去裡麵坐著等!”一輛馬車停下,陳鳴跳下車,扶著自己母親柳氏下車,柳氏瞧見蘇氏,就急忙打招呼。
蘇氏先狠狠瞪兒子一眼,這才上前和柳氏說話“想著裡麵快完事了,我們就在這外頭等著,曆年不都如此?”
柳氏比蘇氏還要大上那麼兩歲,但柳氏家裡日子好過,兒女雙全夫妻恩愛,比不得蘇氏一個寡婦帶著兒子苦熬。瞧著柳氏比蘇氏年輕多了,聽到蘇氏這樣說柳氏就笑著道“曉得大嫂孝心誠,不過這天兒冷,風也大,凍著了可不好,走罷,我們一起進去,坐著說說話喝喝茶,一會兒工夫。”
柳氏盛情相邀,前麵陳府的管家媳婦已經上前給這兩位行禮“兩位奶奶,你們就進去罷,凍著了你們,老太太曉得,又要說我們了。”
蘇氏也不是頭一回來這祠堂祭祀,丈夫去世之後,蘇氏帶著陳寧來祭拜,就常被攔在門邊,說總要等裡麵陳府主人走了,才好進去祭拜的。
這麼熱情,也是丈夫沒了之後頭一遭,蘇氏不由瞧一眼兒子,見陳寧規規矩矩站在那裡。蘇氏心裡思忖一下,年少慕少艾也是平常事,兒子這個年齡,早該娶媳婦了,偏生又出了吳家這檔子事。
兒子出入陳府,見到美貌丫鬟多瞧幾眼也是平常。蘇氏對兒子的那點怒意漸漸消失,代之的是辛酸,等過了年,拿了銀子,也該為兒子好好地尋摸一個媳婦了。
柳氏已經和蘇氏攜手進了祠堂,陳家的祠堂前後足有三進,前麵一層是讓眾族人祭拜之餘稍事歇息的,中間正屋三間擺了牌位,兩邊廂房都是追的影,後麵是看管祠堂的人住的地方。
從祠堂門口再到裡麵,黑壓壓一片站著的,全是陳府的下人。個個目不斜視,等著主人召喚。
“往年這些貼身服侍的大丫鬟們,不是都在裡麵服侍嗎?怎的今年,全站到外頭去了?”蘇氏一等進了屋,就問柳氏。
柳氏咳了一聲才瞧瞧周圍,周圍也不過就是幾個陳家族內的嬸嬸嫂子在裡麵說話。柳氏才輕聲對蘇氏道“這不是我們那個弟媳婦,進了門這麼幾年也沒個音信?國公爺就說了,隻怕是這些純陰之體進入祠堂,衝了陽氣,因此今年這些大丫鬟們,全在外頭站著。你沒瞧見,這裡麵服侍的,全是成過家的?”
原來如此,蘇氏不由恍然大悟,接著輕歎“這兒女的緣分,誰知道什麼時候來呢。”
“我們那位弟妹,能早生下一個兒子,早好。不然隻怕會生亂子呢。”陳府在這京城這麼些年,一直穩穩當當沒出什麼亂子,不就為的從來都是嫡出長子承爵?蘇氏想了想就歎氣,陳家這麼幾代,可不能在陳大奶奶這斷了。
柳氏是個愛說話的,見有盤瓜子,拿過瓜子來嗑就又道“雖說納妾生子也常見的,可是若有個萬一,這庶出的已經長大,嫡出的兒子卻還小,庶出長兄欺負嫡出幼子這種事,又不是沒聽過。”
蘇氏剛想再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紛亂的聲音。蘇氏的眉不由皺起,陳府主人在祠堂裡麵祭拜,外麵的人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的,怎麼這會兒就這樣吵鬨?
柳氏已經招手讓門口服侍的一個婆子過來“今兒是怎麼了?”
那婆子走進道“我們也不曉得,隻恍惚聽說,大奶奶拜了影,剛起來,就一個跟頭栽下去,這會兒嚷著把她趕緊送出去呢。”
這拜了影站起身就一個跟頭栽下去?蘇氏柳氏眼中都有疑惑,柳氏嘴快“這要是……”蘇氏曉得柳氏是想說什麼隻怕是祖宗惱了陳大奶奶,急忙對她搖手。
已經又有婆子走進“幾位太太奶奶,老太太太太奶奶都已拜完影準備走了,各位請去完你們的事!”
蘇氏柳氏急忙站起身,走出屋子時,見陳夫人攙了陳老夫人,身後簇擁著許多婆子下人,瞧見這婆媳倆神色都有些不好,蘇氏柳氏彼此看一眼,忙上前給這對婆媳行禮。
陳夫人勉強露出一個笑,陳老夫人停了一停對她們道“讓你們久等了。”
不及蘇柳兩人說不敢,陳老夫人已經又舉步往前,婆子下人簇擁著去了,一時這祠堂內外守著的陳府下人,走了個乾乾淨淨。
蘇氏柳氏兩人相望一眼,也就把自己帶來的祭物收拾出來,柳氏交給自己的丈夫和兒子,蘇氏交給陳寧,先由他們去祖宗麵前祭祀過了,再到廂房去拜影。
陳大奶奶被扶出來時,眾丫鬟們都嚇了一跳,轎子是早在那等著的,七手八腳地把陳大奶奶扶上轎。
小文扶著陳大奶奶進了轎,想把轎簾放下,陳大奶奶已經伸手緊緊握住小文,滿眼是淚。小文曉得這種事情,是可大可小的,大了,說不定陳大奶奶也許會被借這件事休掉,小呢,也要受幾日議論。
想著陳大奶奶素日雖心高氣傲,待這些下人卻也不錯。小文心裡不由酸起來,忙對陳大奶奶道“奶奶這兩日隻怕太勞累了,好好歇著就好。”
陳大奶奶眼裡的淚欲墜未墜,小文又歎一口氣,放下轎簾,讓人抬著往陳府行去。
祠堂到陳府,不上半裡路,陳大奶奶轎子到門時候,心安已經帶著人在那等著。見陳大奶奶一臉雪白地被扶出來,心安忙讓人把陳大奶奶扶上藤椅抬進去。
陳大奶奶一個字都沒說,心安伸手握住陳大奶奶的手道“奶奶這會兒可覺得好些?我聽人說了,讓廚房裡備下了定心湯。”
“就是覺得心裡難受。”陳大奶奶勉強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不開口,心安伸手把圍著陳大奶奶的鬥篷又用手攏一攏。
眾丫鬟簇擁著陳大奶奶往裡麵走,並沒一個敢說一句話,沉默地到了陳大奶奶院子,心安和丫鬟們把陳大奶奶扶了躺下,心安給陳大奶奶捶著腿才輕聲道“今兒過年,太醫也不好去叫的,好在這府裡,有幾位老媽媽也會瞧一瞧,我已經讓人去叫了。”
小文已經端著定心湯進來,心安接過,要喂給陳大奶奶,陳大奶奶歎氣“旁的時候也就罷了,今兒在祖宗跟前這樣出醜,是不是我真不能……”
“奶奶快彆這樣說,您這些日子勞累,老太太、太太都瞧在眼裡。指不定這是祖宗們心疼您呢。”心安強笑著安慰。
這種事,若被有心之人拿來大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的。心安想著就在心裡歎了一聲。小雨的聲音響起“老太太、太太來了。”
心安忙把碗放下,站起身想迎出去,陳老夫人婆媳已經走進。
陳大奶奶掙紮著想站起身,陳老夫人瞧見孫媳這樣子,眉皺的更緊,上前快步按住她“快彆這樣,這幾日你勞累了。”
“老太太說這話,就是臊我了,老太太、太太也一樣勞累,老太太、太太也沒有,偏偏我這樣,豈不是……”陳大奶奶的淚一下就出來了,急忙轉頭把淚擦掉。
陳夫人站在兒媳床邊,卻沒有說話,陳夫人對兒媳沒有生育,隻比陳老夫人更急的,隻是因為上麵還有一個陳老夫人在那,陳夫人才不多說。
現在拜影拜出這麼一樁事來,陳夫人心裡不由開始嘀咕,是不是祖宗們發的警示,陳大奶奶不適合做陳家的媳婦?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要頂了多少人的口舌,也要換個兒媳婦。
畢竟長房無子,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陳夫人在這裡思量,心安已經道“老太太、太太,柳媽媽來了。”
陳老夫人皺眉看向心安,心安已經道“老太太您不記得了,這位媽媽平日也懂一些些醫術。主人們尊貴,自然用不著她。不過這丫鬟小廝們,常勞煩她。”
陳老夫人點頭“我想起來了,讓她進來吧,你這孩子,虧你心細。”說著話,柳婆子就走進來,先給陳老夫人她們各自行了禮,這才對陳大奶奶道聲得罪,坐在床邊給陳大奶奶把起脈來。
心安最為緊張,瞧著柳婆子的神色一點也不敢鬆,柳婆子皺眉又搖頭,接著眉頭鬆開“瞧著大奶奶的這脈相,倒像喜呢,隻是我醫術淺,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