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奮鬥記!
“今兒外頭可熱鬨呢,好些人從府裡放出來了,這說媒的人又有事兒做了。奶奶,您可要不要出去外麵瞧瞧?”陳寧家的小丫頭在外頭瞧了半日熱鬨,跑進堂屋對蘇氏笑嘻嘻地說。
蘇氏正在包著什麼東西,聽到小丫頭這樣說就抬頭一笑“傻丫頭,外麵有什麼好瞧的?”
小丫頭喔了一聲就上前瞧著蘇氏包的東西,好奇地問“奶奶這是要給誰送禮?前兒舅爺舅奶奶那,不是送過年禮了?”
蘇氏歎氣,這事隻能藏在心裡不能和小丫頭說,瞧小丫頭一眼就道“不過是點……”
話沒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問話“嫂子在家嗎?”小丫頭忙跑去開門,蘇氏在這繼續包著東西,大門開處,走進兩個婦人來,一個是蘇氏還在閨中時候的鄰居,夫家姓朱,人都喚她一聲朱四嬸子。
另一個是個媒婆,卻不是常走這幾家的,而是蘇氏托朱四嬸特地新請的。
媒婆一走進院子,就開始四處張望,蘇氏已經從堂屋裡走出,上前迎著朱四嬸“都好些日子不見了,倒要麻煩你。”
“這是成就姻緣的美事,算什麼麻煩呢?”朱四嬸笑吟吟地說著,媒婆也來見了個禮。三人走進堂屋裡,小丫頭倒上茶來吃。
三人坐著,說了會兒閒話,蘇氏才把包好的禮物交給朱四嬸“這事,裡外你都曉得的,我實是不好出麵的,也就托了你。”
朱四嬸接了禮物就站起身“方才我從那家門口過,瞧見也是十分熱鬨的,隻要姑娘好,彆的也沒什麼可說的。這會兒我們先過去。”
蘇氏點頭,抓了幾十個錢交給媒婆讓媒婆拿去買果子吃,也就送了她們倆出去。朱四嬸和媒婆走出一段路,媒婆才問“這事,透著奇呢,哪有這樣的?”
“什麼這樣那樣的?做姨姨的出麵幫著侄兒說和親事,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過就是陳家要聘孫氏為婦,兩邊庚帖一合,到時把人送到通州去成親,不是常見的嗎?”
媒婆忍了忍又想說,朱四嬸已經笑了“我曉得你心裡想什麼?不過呢這種事,難得是人家喜歡,非要娶來做大,難道我們外人還能說什麼?再說了,雖說有那麼個名分在,若論起家境,兩邊不過是門當戶對。算不上誰高攀誰低就。”
“嫂子你說的對,不過這名分,就……”媒婆的話被朱四嬸打斷“呸,就想著這個,說是高門大族的人,窮到沒飯吃的時候還有呢,像這樣,娶個聰明能乾的,經過見過的,比娶那樣小家女好多了。隻要一想通,算得什麼。”
朱四嬸的話讓媒婆連連點頭“說的也是!”
朱四嬸瞧一眼媒婆“這裡麵,最要緊是你要嘴緊,若在外麵胡說八道,壞了親事,那才叫……”
媒婆急忙用手捂住嘴“天地良心,我吃這碗飯的,自然是希望彆人幫我揚名,哪想著在外亂說?”
說話時候,已經走到孫家門口,媒婆上前敲門,門應聲而開。
孫大嫂聽到大門打開,從廚房裡走出來,瞧著朱四嬸和媒婆,遲疑地問“這是……”孫嬸子也從廚房裡走出來,之前已經見過朱四嬸了,忙上前“你們來了,快些往裡麵請。小文,你帶著人往裡屋坐去。”
朱四嬸和媒婆走進院子的時候,堂屋裡的人都瞧見了,再聽到孫嬸子這麼吩咐,立即有人對小文擠眉弄眼的。
小文的臉紅的更厲害了,眾人已經七手八腳把那些東西都給收拾了,地上的瓜子殼都用掃帚掃了一下,這才簇擁著小文進了裡屋。
“這是哪家的呢?”一進了裡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問小文,小文雖然嘴裡大方,心裡卻更慌,坐在炕上不曉得該怎樣回答。
“你們彆問了,瞧小文這臉紅成什麼樣?還是好好地,不說話,聽著外麵問唄。”有姑娘壓低了聲音說。眾人都笑了,卻用手把嘴捂住,側耳細聽起來。
孫嬸子掀起簾子,要從裡屋拿點心出去,走進來見眾人這副模樣,孫嬸子搖頭歎氣,有姑娘拉著孫嬸子的袖子“嬸子,這是哪一家,您啊,就告訴我們唄。”
孫嬸子瞪一眼女兒,這才道“橫豎你們以後都曉得,我先出去外麵。”說著孫嬸子就端了點心出去。
媒婆和朱四嬸打量著孫家的擺設,媒婆的頭微微一點,從進門來的院子,再到孫家人的穿著,再到這裡麵的擺設。
這兩家的家境,真是半斤八兩,誰也彆嫌棄誰。孫嬸子端著點心出來,朱四嬸忙收起打量的眼,起身對孫嬸子笑著道“嫂子快彆忙了,這以後,就成一家人了。”
媒婆也笑“朱四嫂說的是呢,喜事一定下,這就是一家子,既是一家子,就彆當客人待。”
孫嬸子可不是那樣聽了兩句好話心裡就歡喜無限的人,把點心放下,又提起茶壺往兩人茶杯裡續了茶,這才笑著說“說親說親,求娶求娶,總要這邊肯了,做了親,才好,也不成,那時候也不能算一家人,還要等生兒育女後,過上十來年,才好說是一家子呢。”
朱四嬸的眉微微一挑,接著就笑了“嫂子這話就生分了,這一定了親,按了風俗,不就是一家人了?哪還要等到十來年?”
“這成了親還有一說呢,再說了,這女兒定了人家,過了門,這婆婆總比不得娘。”孫嬸子麵上帶笑,瞧著朱四嬸。
朱四嬸掩口一笑“這話說的,我那姐姐也不是我自己說她好話,是個最和氣不過的人,和我這侄兒也算得上相依為命。獨兒獨婦,怎會不疼呢?”
媒婆平常是個極口舌伶俐的,這會兒聽著孫朱兩人在那打機鋒,竟有些插不上話,心裡不由嘖嘖讚歎,這樣口齒伶俐的娘,還不曉得生出一個怎樣伶俐的閨女來呢。難怪一點也不怵,就敢認了這門親事。
媒婆心裡還在想,朱四嬸已經推媒婆一下“那庚帖都備著呢?拿出來罷。”媒婆忙把庚帖拿出,朱四嬸接了庚帖在手“嫂子您瞧,這是我侄兒的庚帖,都備著呢,這婚呢,也合過了,上好一對夫妻,再無半點口舌是非。”
孫嬸子伸手去接庚帖,聽到朱四嬸的話就淺淺一笑“算命的瞎子,隻要收了二兩銀子,那是什麼話都肯說的。這過日子,總要慢慢瞧罷。”
媒婆這會兒瞧出來了,敢情這孫家,也不大願意女兒嫁過去?雖說家境相當,但畢竟有這麼個名分在,還真是……。
裡屋的人都聽著外頭的人說話,聽到孫嬸子這樣說,有人悄聲對小文道“瞧瞧,你娘可疼你了,這會兒把話說清楚了,等過了門,你婆婆也難以拿捏你。”
“就是,小文你是不曉得,這婆婆可難服侍了。”有人也輕聲嘀咕,小文的臉微微一紅,低頭摸著衣帶上繡的花紋,耳朵還是豎的高高的,聽著外麵的說話聲。
孫嬸子和朱四嬸各自又來了兩三個回合,這邊表示求親的誠意,那邊表示我家女兒不愁嫁。
孫嬸子終究是點頭“前世的緣分,也拆不了。”朱四嬸聽到這話就急忙站起“既這樣,還請把姑娘請出來,好下插戴。”
孫嬸子又歎一聲,這才往裡麵喊了聲“小文,出來罷。”
裡屋裡麵傳出一陣笑聲,接著那些人推了小文走出。小文低著頭,一張臉紅的不能瞧了,朱四嬸已經笑著走上前,拉了小文的手,小文福了一福,朱四嬸已經把她的手握住“真是好一個模樣,我那侄兒,果真有福氣。”
孫嬸子聽了這兩句話,心情這才好些,對小文道“這是這家的姨母,今兒你婆婆托她來的。”
聽到婆婆兩個字,小文心中大定,對朱四嬸又行一禮“姨母好!”朱四嬸拉著小文的手,又讚了讚,這才把帶來的東西打開,從裡麵取出一根簪子,給小文彆在發上“這不值什麼,不過是個心意。”
小文用手摸了摸,這根金簪沒有鑲寶石,也不多重,可摸著它,心情都要好一些。
孫嬸子恨不得打女兒一巴掌,可又舍不得,罷了罷了,她既然喜歡,也就由她去,隻是婆婆若敢磋磨她,彆說到了通州,就算到了天邊,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媒婆和朱四嬸又說了幾句場麵話,把早請人寫好的婚書念了一遍,孫嬸子不識字,小文略識的幾個字,探頭瞧了瞧,早瞧見上麵寫了自己和陳寧的名字,結發為夫妻。
小文心中泛起喜悅,孫嬸子收了婚書,收了送來的聘禮,這件婚事就此定下。孫大嫂的餃子也得了,笑眯眯地端了幾碗餃子過來招呼大家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