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奮鬥記!
送信的正在喝茶,見陳寧走進忙把茶杯放下“其實呢,我家主人也曉得,不過是極遠的遠親,並不會有什麼乾係,但想著來往這麼幾年,還是要先知會一聲。”
“多感貴主人了。”陳寧說著已經拆開信,往上麵瞧了兩眼,神色就變了,接著把信收到袖子裡,對送信的連連作揖“多謝多謝,這件事,還請回去告訴貴主人,我曉得了,等下回進京,再行拜謝。”
那人已經站起身“小的不過送信的,既如此,也就告辭。”陳寧讓他稍等一等,走進房裡也沒拿戥子,順手撿了塊碎銀子,掂了掂總有二兩,握在手裡拿出來給那人“今日事忙,權當一茶。”
這人接了銀子在手,也謝過賞,匆匆走了。陳寧摸一下袖子中的信,眉頭微皺,接著就走出堂屋,繼續招呼客人。
見陳寧出來,楚大爺就起身拍著他的肩“到底是什麼事?要人巴巴地送信來?”陳寧淺淺一笑“不過是一點舊事,其實早已說清了,誰知以為我還有乾係,這才遣人送信來。”
楚大爺哦了一聲,端起酒杯“不管怎樣,你今兒走了這麼一會兒,罰酒罰酒。”楚大爺這麼一說,自然有人跟著起哄。陳寧又是一笑,也就端起酒杯,連飲三杯。
陳寧神色如常,眾人也就沒有再追問,繼續喝酒看戲,直到太陽落山,才各自辭去。陳寧多喝了幾杯酒,在屋裡躺著歇息。小文瞧著戲班子和大師傅在那收拾家夥,收拾完了,這才把給戲班子和大師傅各自的賞封拿出來,又說幾句吉利話,戲班子和大師傅各自走了。
小文又把包家的丫鬟叫過來,賞了她一個五錢銀子的賞封,那丫鬟謝了賞,也歡喜走了。頂棚和戲台,要到明日請搭的人來拆,也就先放在那。
小文這才感到腰酸背痛,邱奶娘已經抱著孩子們走過來,小閨女已經睡熟,來福卻還要索抱。
小文捏捏來福的鼻子“娘今日累了一日,不抱你了,趕緊和你媽媽下去睡吧,這會兒你爹,你祖母,都睡好久了。”
來福的鼻子皺一下,想哭,但還是跟邱奶娘下去。小文捶一下腰,果真這幾年沒做這些事,都不習慣了,就那麼一天的應酬,腰就跟要斷似的。
小文想著就進了屋,帳子是垂著的,卻不見陳寧,小文十分奇怪,夏雲已經走進道“奶奶,爺在太太那邊呢,請奶奶過去。”
小文更覺得奇怪了,不是說蘇氏已經睡了嗎?但小文還是往這邊去,走到蘇氏屋裡,果真陳寧正在和蘇氏說話。蘇氏眼裡竟像有淚,見小文走進,陳寧就讓夏雲出去,開口就道“方才收到信,說,寧遠公府,被奪爵了!”
小文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消息,看向丈夫滿麵疑惑,蘇氏已經把手裡的信紙交給小文“我也看不懂,阿寧說,確實是被奪爵了,我這一想起,就心口疼。”
說著蘇氏又錘一下胸,小文接過信紙,信紙已經被蘇氏揉的不成樣子,小文展開,信上的話不多,明白寫著寧遠公府上年臘月被奪爵,家產抄沒,府邸被封。因臨近過年,聖人慈愛,除主惡外,彆人隻是被趕出府。
小文驚的手都抖了“這是為什麼?”陳寧的眉皺緊“我常年來往京城通州,也曾聽過一點風聲,說豪奴作惡,甚至有仗了主人的勢力,搶奪民女為妾等。也被彈劾過,隻是因為沒有查實,也就罷了。現在如此,隻怕是諸事並發。”
小文是陳府家生子出身,當然曉得有幾個有臉的管事家的兒女,還是有些驕橫的,但搶奪民女為妾?小文的眉頭緊皺“這又從何說起。”
陳寧歎氣“若聖眷甚隆,這些也不算什麼特彆大的事,罰俸降爵也就夠了。可現在竟是奪爵,還有人流放,分明是被人狠狠告了一狀。”
“罷了,也彆去管他們被誰告狀才會如此,阿寧,我隻想問你一句,這事,真不會牽連到你?”蘇氏擔心的隻有這件事,陳寧笑了“娘,自然不會,一來我和公府,論起來已經出了五服,二來我這些年在外做生意,極少用公府名義。眾人多有隻曉得我姓陳的,不曉得我和寧遠公府有親的。”
蘇氏看著兒子,臉上還是不信,小文安慰蘇氏“婆婆,他從來都是有把握的,您就信他。再說,自己的親兒子不信,倒信彆人了?”
蘇氏這才露出一絲笑,陳寧和小文又安慰她幾句,見蘇氏疲憊,也就服侍蘇氏睡下,兩夫妻回房。
一進了自己臥室,小文就瞧向丈夫“說罷,你到底有什麼打算?”陳寧有些驚訝地瞧向妻子“你怎曉得我有打算?”
小文拍下丈夫的胳膊“你當我是傻子?若你沒有彆的打算,就不會告訴婆婆,而是瞞著這件事,既然告訴了婆婆,就是另有打算。”
陳寧笑了“果然什麼都瞞不得你。我想著,破上幾百兩銀子不著,把叔叔嬸嬸接來,怎麼說當日他們也那樣待我們。隻是這件事,還要和你細商量。”
“這是好事,難道我還要攔你不成?”小文低頭想了想就道,陳寧拍拍妻子的肩“當日……”
“一碼歸一碼,再說了,大爺罷了,大奶奶對我,卻著實好,今日她落難了,難道我還能拍手稱快不成?況且,還有小雨呢。”提到小雨,小文的語氣都變的有些難過。陳寧把妻子的肩握一下,小文捶他胸口一下“得了,這會兒也彆如此。就照你的念頭,先去京裡打聽信,到時是個什麼情形再說,若人能接回來,最好。”
陳寧第二日又對蘇氏說了這話,蘇氏聽到小文都應了,雖然心疼銀子,可還是點頭同意“畢竟是一家子,這會兒落難了,難道還能瞧著他們在那過的不好?再說了,那幾年,也虧了他們逢年節給我們送上一升穀子半升米,再加幾兩碎銀子,我們也才能這麼過下去。”
蘇氏點了了頭,家裡又有小文照管,陳寧初八那日,就收拾行裝進京。
陳寧來往京城的次數多,回回都是在孫家住,孫家現在也不住在剛開始離開陳府的那地,而是搬到城北的一處宅子住。孫大哥也不繼續挑貨郎擔,因為他忠厚肯下力氣,被和陳寧有來往的一戶人家看上,請去做了二掌櫃的,一年也有百來兩銀子的進項。一家子吃喝之外,還能攢下些銀子。
陳寧推開大門時候,孫家請來的老婆子一眼瞧見,笑著上前招呼“姑爺來了,也先說一聲,好讓大嫂多準備個菜。”
陳寧還沒回答,孩子已經從屋子裡跑出來,瞧見陳寧就飛撲上去,抱住陳寧的大腿“姑父,你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弟弟妹妹怎麼不來?”
孫大嫂手裡抱著二兒子走出來迎接,聽到兒子的話就戳他的額頭“不要臉,見到你姑父就要東西,還不趕緊接過你姑父手裡的包袱,送到後麵廂房去?”
小孩子嘻嘻笑著,伸手要去接包袱,婆子早快手快腳接了包袱,往後麵廂房送去。陳寧對孫大嫂作揖“舅兄想來還沒回來,嶽母在家,我該去給嶽母問安才是。”
孫大嫂眉間露出一絲沉吟,接著孫大嫂就笑了“婆婆在裡麵和人說話呢,你先去廂房歇著,那床鋪因你要常來,都在那鋪著呢,墊的蓋的,和著枕頭,才漿洗過。”
說著孫大嫂把小兒子放在地上,叫大兒子看著“你們弟兄們在這玩,不許亂跑,我去給你姑父燒水,讓他洗把臉。”
旺財應了一聲,就牽著弟弟的手,對陳寧道“姑父,我和弟弟送你去廂房。”說著旺財就對孫大嫂大聲喊“娘,我可沒有亂跑,就在廂房。”
孫大嫂從廚房裡探出個腦洞,瞪兒子一眼,也就繼續去燒熱水。陳寧往孫嬸子的屋子瞧了眼,好像窗戶背後有人瞧自己,陳寧也沒在意,就和旺財弟兄往廂房去。
孫家這宅子前後兩進,陳寧常來,後進的廂房就成了陳寧的屋子,床鋪齊備之外,桌上還擺了算盤筆墨。收拾的纖塵不染。陳寧進屋時候,婆子已經把陳寧的包袱放在床頭,正在那把床單上壓根看不到的褶皺給拉平。
見陳寧進來,婆子忙給陳寧行禮,陳寧從荷包裡掏出幾個錢打發婆子走了,這才對旺財道“是誰來尋你祖母說話?”
“我隻聽見娘喚她做林嬸嬸,姑父,你什麼時候才把弟弟妹妹帶來?”旺財眨著眼繼續問,陳寧不由一笑,孫大嫂已經端著熱水進來,把盆放下讓陳寧洗臉,轉身出去又端了熱茶進來,口中還嗬斥兒子“不許和你姑父要東西,都五歲的孩子,明年就能開蒙了,到時讀書講理,可不是現在這樣了。”